她用的果然是红河语。
等到“旧调小组”四人坐好,她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希望附加一个任务:
“调查清楚我丈夫的真正死因。”
“这不是由治安官负责吗?”蒋白棉反问道。
特蕾莎的声音变大了一点:
“韩望获是灰语人,肯定会偏向那一边!”
她说“韩望获”这个名字时是纯粹模仿的发音,而不是用什么单词代替。
“灰语人?”蒋白棉微微皱眉。
“就是镇里说灰土语那些人。”特蕾莎解释道,“他们嫉妒我们红河人垄断了军火贸易,一直都想对付我们,韩望获就是他们推上来的。呵呵,他表面是外来者,不也是灰语人?他竟然说赫维格是惊吓过度死的!”
第七十五章 民俗
特蕾莎刚刚解释完,蒋白棉旁边的商见曜就笑了起来:
“戴面具真有意思。”
他用的是红河语。
虽然谈不上有多么流利,但旧世界毁灭这么多年,不同地方的红河语都有了一定的改变,特蕾莎自己的口音和野草城那边流行的也不太一样。
“什么?”特蕾莎茫然望向蒋白棉,寻求解答。
他的意思是,因为戴了面具,你只能从常用语言来判断一个人是红河种还是灰土种,以至于在我们几个面前大谈灰语人的不好……伪装好啊,当伪装到大家从外表分不出区别的时候,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这就像是心理学上“人格面具”概念的物质体现……呵呵,当灰语人都掌握红河语,当你们也完全掌握了灰土语,靠什么来分辨敌我,拉帮结派呢?组成“动物面具党”“人物面具党”和“怪物面具党”?这一刻,蒋白棉脑海内闪过了一个个想法。
最终,这些只化成了一句话:
“他以前没玩过面具。”
不给特蕾莎追问的机会,蒋白棉“嗯”了一声:
“治安所给的死因是惊吓过度?”
特蕾莎微微点头:
“他们太敷衍了,这个死因说服不了我。”
死因倒未必是假的,重点是什么造成的惊吓过度……蒋白棉思索着问道:
“赫维格先生本身有心脏问题吗?”
“没有,他身体一直很健康,无论是跑步、跳跃,还是格斗,都表现得不错。”特蕾莎非常肯定地回答。
商见曜举了下手,不等蒋白棉同意就好奇问道:
“你只说了他在跑步、跳跃和格斗上的表现,其他方面呢?”
特蕾莎摇头:
“我只是简单举几个例子。
“真要说,他也就床上表现不太好。”
噗……蒋白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什么跟什么啊!
龙悦红跟着咳嗽了起来,只有白晨泰然自若。
特蕾莎随即解释道:
“这也是我们教派所有信徒的通病。
“我们必须时刻警惕,哪怕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也得分心注意周围的情况,戒备伴侣不正常的反应。
“为了最大程度地保障自身安全,缩短时间是大家的共识。”
啪啪啪,这一次,鼓掌的除了商见曜,还有蒋白棉。
她觉得不如此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万万没想到,“警惕”两个字发挥到极致后,竟然会如此深刻地改变红石集的日常生活。
而龙悦红没跟着鼓掌的唯一原因是,他惊呆了。
就连白晨,也有了点好奇:
“你们会一起睡吗?”
“不会。”特蕾莎如实回答,“距离才是我们真正的朋友。当哪一个人想了,会提前约定好时间。”
“小孩呢?”蒋白棉追问道。
“1岁前可以跟着父母之一睡,之后必须分开。”特蕾莎环顾了一圈,“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些问题上了。”
蒋白棉这才发现自己沉迷于了解民俗,忘记了本身的猎人任务。
她瞪了商见曜一眼:
“你刚才究竟想问什么?”
“问赫维格擅不擅长憋气。”商见曜理直气壮地回答。
“憋气……他会游泳,普通水平。”特蕾莎表示理解,“总之,他的身体没任何问题,韦勒也说没发现别的问题。”
“韦勒的尸检结果值得信任吗?”蒋白棉迅速进入了专业状态。
如果不是身体本来有隐疾,那惊吓过度这种死法有不小的概率与觉醒者扯上关系。
至少蒋白棉现在就知道两种能力可以造成类似的死因:
梦魇马的“真实噩梦”和“司命”领域对心脏的掌控。
“韦勒虽然是外来者,但也是红河人,不会太偏袒,可惜,他水平有限,原本又只是普通的医生,专业不在这个方面。”特蕾莎竭力把自己的矛盾想法说了出来。
蒋白棉轻轻颔首之际,商见曜又问道:
“你为什么要说‘灰语人’,不用‘灰土人’?”
在红河语里,前者要多一个后缀,更加拗口。
“灰土是所有人的灰土。”特蕾莎回答了一句。
蒋白棉暗自“啧”了一声:
“如果我们接下这个任务,报酬怎么算?”
“我会去公会把这个任务和寻找军火那个任务合并起来,报酬就是那批军火的一半。”特蕾莎毫不犹豫地说道。
很丰厚嘛,做完这个任务,加上之前攒的物资,差不多可以买老旧型号的军用外骨骼装置了……蒋白棉点了下头:
“我们尽力完成。”
她转而问道:
“你对军火被抢这件事情有什么了解?
“那群强盗是经常活跃在周围区域的,还是突然冒出来的?”
特蕾莎的情绪又变得有点激动:
“肯定是那群灰语人做的!他们就想抢回军火贸易!
“不是他们,红石集周围哪有这么强火力的强盗团?”
略显歇斯底里地说完,她喘了两口气道:
“赫维格生前没和我提太多这方面的事情,只说,那群人火力很强,配合很默契,都戴着面具,做了伪装,出面的差不多十个人,暗里还藏了一些。
“你们如果想了解更多,可以回旅馆营地,去127号房间找雷曼询问。
“他是‘联合工业’那边过来的走私商人,我丈夫的合作伙伴,这批军火就是他和他的商队带过来的,结果,刚完成交易没多久,就被抢了。”
“好。”蒋白棉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站起身来,指着赫维格死亡时所在的通风管道,对商见曜道,“爬进去看看。”
“韩望获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找到。”特蕾莎跟着站起,“也有可能找到了,但被他毁掉了。”
“我们自己检查一遍才放心。”蒋白棉没有因此放弃。
商见曜立刻拉过桌子,取下通风口栅栏,先用手电筒照了一阵,然后蹭蹭蹭爬了进去。
这里并不太脏,显然经常有人躲进来,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残留。
商见曜顺着管道爬了一阵,越往深处走,越觉得狭窄。
借助手电筒的光芒,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最后退了出来,跃下桌子道:
“没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
“嗯。”蒋白棉望向特蕾莎,“那位治安官在吗?”
“他去了灰语人经常躲藏的区域,说是不管怎么样,该有的程序都会有。”特蕾莎从明面上完全挑不出韩望获的问题。
蒋白棉吐了口气:
“那我们先去拜访雷曼先生。”
“好,尽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返回‘联合工业’。”特蕾莎催了一句。
“旧调小组”四人快走出“枪火”时,商见曜忽然回头,顶着张猴子面具道:
“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孩子?”
“有,两个。”特蕾莎颇为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身体机能正常。”商见曜一本正经地评价道。
蒋白棉知道这家伙又脑子一抽了,借着这个话题,随口问了一句:
“孩子多大了?”
“大的十五岁,小的十二岁,之后我们约定不再生育,使用了‘联合工业’生产的某些产品。”特蕾莎未做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