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凡见她这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突然好奇起她的感情状况来。
“不过,你这几年就没找一个,你们学校不是有很多打橄榄球的帅小伙子吗?金发碧眼,肌肉发达,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床上功夫也不错,你难道不馋呀?”
她说得自己都兴奋起来,举着鸭翅膀,两眼放着贼光。
江漓梨摇头失笑。
密歇根大学确实堪称体育强校,它是全美和加拿大上千所大学院校中,唯一拿过NCAA顶级联赛中四球大满贯的学校,尤其是在美国人最钟爱的橄榄球上,投入了很多精力与金钱,它建有一座全美最大的体育场,能容纳十万名以上的观众。
在学校,要想证明你是一位受欢迎的甜心女孩,只需要拥有一名橄榄球队员做男朋友就好了。
她也曾被一位队员追求过,那是个来自加州的小伙子,身高一米九多,有棕色的皮肤和一头凌乱的黑发,一笑起来就露出白白的牙齿,在球队中担当四分位,冲锋特别猛,因此有个绰号叫“洛杉矶公牛”。
他们是在一场派对上认识的。
江漓梨的室友就像《飘》里的郝思嘉,是个热情开朗的爱尔兰女孩儿,也是朵热衷社交的交际花,平时聚会邀约不断,还特别喜欢带着她一起,她的穿衣打扮也是室友一步步带起来的。
在她的介绍下,江漓梨认识了“公牛”。
后来“公牛”追了她一学期,还是折戟而归了,圈子里的人开始说她是蕾丝,因为没人能拒绝“公牛”。
江漓梨对此也不解释,因为解释也解释不清,后来穆凡来她租的公寓看她,别人还以为她是她女朋友,好在穆凡不计较这些,反而还跟她们开玩笑。
穆凡见她失神这么久,肯定是有故事,立刻八卦地挤挤眼:“怎么,还真有啊?快跟我说说。”
“没有。”
江漓梨知道她已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就像狗闻到了肉骨头一样,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于是用另一件事转移她的注意。
“不过,今天我去老师家吃饭,她给我介绍了一个男生,是她侄子。”
穆凡果然上当了,当即追问:“真的假的?加了微信吗?有没有照片,帅不帅?我看看。”
江漓梨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男孩子的微信,他也不太热情,通过好友后,只是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就没有下文了,这正合了她的意。
穆凡和她凑在一起看,像神探夏洛克那样,从微信头像到朋友圈内容,再到他说话的语气,甚至细节到标点符号的使用,种种蛛丝马迹推断出这个男孩子年龄应该不大。
江漓梨对她这一手工夫佩服得是五体投地,恨不得竖起大拇指。
“你也太牛了,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年龄是不大,听老师说,好像才二十四五岁。”
穆凡一甩头发,傲娇地哼了一声:“你当老娘这么多年,男人是白泡的?他是干什么的?”
“编剧。”
“那肯定没啥拿得出手的作品,编剧这行吃资历,没个十年八年熬不出头的。”
说到这儿,她突然叹了口伤心气:“小鲜肉有小鲜肉的好,但也有不好,男人心理年龄本来就幼齿,要是生理年龄再小个几岁,我的天,这还当什么女朋友呀,直接当他妈得了。”
接着,她们又感慨起光阴易逝来,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每天恨不得快些长大,掰着指头过日子,真长大了,又嫌时间太快了,明明还没干什么,眼睛一晃,一下小半辈子过去了。
两个奔三的女人碰了下手中的橙子汽水,都是一脸惆怅。
穆凡不知道是不是汽水喝多了,脑子里进了水,话锋一转,对江漓梨说:“你要是真想结婚,也别找这个编剧弟弟了,谈恋爱可以,结婚的话还是找个同龄人,或是比你大点儿的,好照顾你,也别让人介绍了,一接触下来还得两年,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还不如……”
江漓梨打了个嗝,见她话说了一半,忽然没了下文,便主动问:“不如什么?”
穆凡“嘿嘿”笑了两声,拿她啃了鸭掌的油手去摸鼻头。
“没什么。”
江漓梨耸了耸肩,也没继续问下去了。
但穆凡似乎是不想放过这个话题,纠结了半天,犹犹豫豫地说:“那个……我前两天见到周浪了,他现在混得还挺好的,接手了他老爸的生意,你说真是看不出哦,他上大学那会儿,就是个不成器的二世祖样子,竟然现在还把公司经营得有模有样……”
她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发现江漓梨的神情变了,像蒙上了一层阴影。
穆凡吓得顿时就不敢张嘴了。
一场夜谈不欢而散,江漓梨收拾完一桌的鸭骨头架,就去洗了澡,房子装修时只装了两个卧室,没做儿童房,小满意跟她睡。
她掀开被子,在孩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小满意挠了挠脸,迷迷糊糊地喊:“Mummy……”
“睡吧。”
江漓梨躺下去,小孩子贪恋热源,伸着手臂幼雏似的投进她怀里,她抱着她,亲了又亲她带着香气的头发,关了台灯,闭上眼睛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穆凡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激发了她藏在内心深处、不肯触碰的回忆,她居然久违地梦到了周浪,那个毕业的夏天,他站在北校门口,一身黑衣,如同一抹游魂,手中倒拎着一束郁金香,粉色的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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