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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小时候,因为爸妈忙于工作,便把我放在爷爷家养,爷爷家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有一天,院子里突然溜进来一只小狗。
    那是只法国斗牛犬,很像动画片《猫和老鼠》里那只恶犬,不过体型要小一号,也没那么凶恶,反而傻傻的,给口吃的就跟人走。
    我把他藏在了我的房间里,每天偷偷溜到冰箱前,拿些牛肉给他吃。
    照顾我们的保姆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她每天买回来的菜总是在变少,善良的宋太太不知道家里出了个贼,还以为是自己上了年纪,记性不好,而我也总是等到她去睡下午觉时,才去冰箱前偷运食物。
    我本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但没想到还是被周荡看穿了,这个表哥大我四岁,是天下第一讨厌鬼,总是穿的一丝不苟,顶着一张棺材脸,仿佛人人欠他八百万。
    家里的大人在嫌我闹腾时,总是会说:“看看你周荡表哥,再看看你自己,同样是两兄弟,怎么差距那么大呢?”
    我听得直翻白眼,拜托,让我变成周荡那样无趣,除非我去死。
    但最让我讨厌周荡的一点,是他很喜欢去找大人告状,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打小报告的人,有什么事当面说不好吗?要是有本事,拿板砖拍破我脑袋,我都不吭一个字,把大人拉扯进来,算什么英雄好汉?
    但是小人总是得志的一方,我不得不把周荡拉到一边,用零花钱和新买的游戏机贿赂他,让他不要告诉家里,他接了钱和游戏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让我带他去见见小狗。
    我把他带进房间,小狗汪地一声,从抱枕上跳起来,跑到我脚边打转,咬着我的裤腿不放,我蹲下摸摸他的头,给他一颗牛肉粒作为夸奖。
    周荡站着看了半天,忽然说:“这是邻居家舒爷爷的。”
    我瞪他:“不是,这是我的。”
    其实是邻居家的,但是他们家的人对它不好,舒老爷爷的那个孙媳妇儿不喜欢狗,总是拿穿着高跟鞋的脚踹它肚子,我扒着围墙看到过许多次。
    周荡又说:“舒爷爷一直在找他的狗。”
    我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如果闭上嘴的话,我就让它给你表演站立,如果你不闭,小心我打破你的头。”
    周荡闭上了嘴,我很满意,所以我让小狗给他表演了一段站着走路,这是我训练出来的,表演完毕,它来舔我的手指,我又奖励了它一颗牛肉粒。
    第二天,全家人都知道了我在偷养小狗的事。
    邻居家的舒爷爷过来,把狗抱走了,我挨了我爸妈一顿臭骂,然后我冲过去,推了周荡一把,他摔在地上,头磕到桌子上,缝了九针。
    这件事之后,我们一个暑假都没说过话。
    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和他爸爸来到老宅,他爸爸穿着一件风衣,右手藏在衣服里,对我说:“猜猜姨父手里藏的什么?”
    我拆着手里的飞机模型,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讨了个没趣,也不尴尬,自己将手从衣服里拿出来,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卷毛小狗,湿漉漉的眸子,粉红色的鼻头,它可怜巴巴地呜咽一声,从姨父的手心跳下去,跑进桌子底下不肯出来了。
    我被吸引住了,趴在地上想要逗它出来,周荡往我的手里塞了半根牛肉/棒。
    就这样,这只卷毛狗修补了我和周荡的关系,我和他开始说话,每天跟着卷毛狗玩儿,但是没过多久,我就感到厌倦了,将狗送给了周浪。
    他欢天喜地地捧了回去,但我二姨狗毛过敏,不管姨父怎么和她争执,她还是把那只卷毛小狗给送人了。
    周荡为此居然哭了,这让我很是惊讶,这个长了张面瘫脸的哥哥,我从没见他有过什么多余的表情,更别提是哭了。
    妈妈从爷爷那里得知了小狗的事,想来安慰我,问我要不要再买一只小狗。
    我拒绝了,同时让她给我买只蜥蜴,最近我看《动物世界》,喜欢上了那玩意儿,它会变色,看着就很酷。
    我妈没同意,忧心忡忡地走了,后来我听见她悄悄跟我爷爷说,我性格太三心二意,感情再深的东西,也不往心里搁,过个两三天就忘了,这孩子不长情,不知道是坏事还是好事。
    我不知道我妈这结论哪儿得来的。
    我是喜欢那只卷毛狗,可也没到那么喜欢的地步,不像周荡,竟然还为了一只狗哭,我这辈子也只为那只斗牛犬哭过。
    可是当我再趴在墙头上,却再也没看见过它了,也许是终于被那个坏女人踢死了。
    我知道这么说不太恰当,但当我把江漓梨带回家时,我觉得她就是当年那只小斗牛犬,又回来找我了。
    她围着我,眼睛亮晶晶地问:“周浪周浪,你怎么做饭这么好吃呢?”
    我挥着锅铲,哼了一声:“做饭谁不会?”
    我才不告诉她呢,那是为了她才学会的,省得她又跟我嘚瑟,做饭谁不会,我要是愿意学,做的菜比陈哲麟做的好吃十八条街。
    我渐渐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了,和江漓梨逛街,为她挑衣服,她的审美差得要死,总是情不自禁地驼背,害得我总想抽她的背,她总是吓得扭过头来,表情明明是害怕的,却偏要装出一副恶声恶气的样子。
    “干嘛?”
    我很想笑。
    我还喜欢和她一起看电影,天知道,我最讨厌别人看电影时说话了,可是她说话我却不讨厌,她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鸟雀儿,我甚至感觉,只要我扔一把米在地上,她立马就会低头去啄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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