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笑道:“可不是,可见天公作美,前几日连下了好几日雪,本宫都以为今日怕是瞧不得了,没曾想从昨儿个下午起却是没下雪珠子了。”
看冰嬉,最烦的就是碰上下雪天。
太液池冻上了,一旦下雪,冰刀滑起来碰上雪水总是不便,再则,下雪珠子便看的不真切了。
“额娘。”
哈宜瑚兴冲冲跑了进来。
她身上已经换好衣裳,绯红色对襟旗服,头发梳成花苞头,拿了绢花左右各簪了一朵,跑进来时叫人眼前一亮。
哈宜瑚扑了阮烟一个满怀,桂花糕也跟着跑了进来,冲着阮烟汪地叫了一声。
阮烟抱住她,应了一声,再打眼一瞧,和卓正慢吞吞地让奶嬷嬷拉着手走进来。
“妹妹,快过来。”哈宜瑚冲和卓嚷嚷道。
和卓眼皮抬起,嗯了一声,依旧走的四平八稳。
哈宜瑚急了,从阮烟怀里下来,跑过来拉着和卓过来,两姐妹酷似的小脸仰起,哈宜瑚冲着阮烟说道:“额娘,带桂花糕一块儿去。”
桂花糕似乎也知道哈宜瑚说的是它,仰起头,尾巴摇晃,呜呜叫了一声。
“哎呦,格格是想让桂花糕也去瞧瞧冰嬉?”
宋嬷嬷笑眯眯说道。
哈宜瑚重重点头,拉着阮烟的手撒娇:“额娘,让桂花糕去。”
阮烟头疼。
昨儿个哈宜瑚就念叨要带桂花糕也去,怕它自己留在钟粹宫害怕。
阮烟敷衍了过去,本以为小孩子没记性,很快就忘记,没想到今儿个还记得。
她正头疼,瞧见安妃和雅莉奇来了,忙道:“哈宜瑚,你去问你姐姐,问问能不能带桂花糕去,要是你姐姐说能,就带桂花糕过去。”
哈宜瑚立即朝刚走进来的雅莉奇投去渴望的眼神。
雅莉奇脚步一顿,唇角抽搐了下,道:“哈宜瑚,桂花糕不能去,去看冰嬉的人那么多,要是有人把桂花糕抱走了,怎么办?”
哈宜瑚愣了愣,她倒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那、那桂花糕自己在家里,没人陪它玩,它会害怕。”
阮烟忍着笑,道:“桂花糕不害怕的,还有小栗子陪着它玩呢。哈宜瑚,你姐姐说得对,今天好多人来的,要是谁把桂花糕带走了,那可就找不回来了。”
一听说找不回来,哈宜瑚咬着下唇。
她看向和卓,和卓摇了摇头,哈宜瑚只好道:“那就不带桂花糕了。”
她蹲下身,摸了摸桂花糕,“桂花糕,你要乖,别乱跑。”
这分明是平时阮烟叮嘱她的话。
奶嬷嬷们忍着笑,心道,小格格就算聪明,到底还是小孩子,桂花糕是小格格的爱宠,谁敢抱走桂花糕?
忽悠了最缠人的闺女。
御膳房的早膳送来了。
虾仁馄饨捞干了,拌了花生芝麻酱,又送了汤,却是拿高汤做了底,鸡蛋饼切丝,加了虾米、芫荽。
阮烟那一碗汤还加了不少胡椒粉,胡椒粉带出些辛辣味。
一碗汤下去,都出了不少汗。
她自己吃了两碗虾仁馄饨,这时节鱼虾不多,也就是西苑那边池子大,御膳房才有这等新鲜玩意。
哈宜瑚跟和卓碗里的虾仁馄饨可比阮烟她们碗里的小。
她吃着自己碗里的馄饨,又看了看雅莉奇碗里的馄饨,边吃眉头边皱。
她不明白为什么姐姐和额娘碗里的馄饨那么大,她和妹妹碗里的馄饨就那么小。
吃完早膳,一群人去慈仁宫请安。
皇太后素来少和宫妃接触,她不会满语是原因之一,但主要原因还是不愿意和后宫妃嫔往来。
可见了哈宜瑚跟和卓,皇太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招呼两人上前。
哈宜瑚跟和卓乖巧地上前,“给皇玛嬷请安。”
“好,好,起来吧。”皇太后笑道。
苏麻喇姑难得见她高兴,笑着让哈宜瑚还有和卓到皇太后身旁坐下。
两个小姑娘都不怕生,坐到皇太后身旁,皇太后给什么就吃什么。
后宫妃嫔倒不至于眼热这个。
这要是太皇太后,倒还值得眼热,可皇太后明摆着是万事不经心的人,疼谁宠谁可不怎么值得在乎。
阮烟见两个闺女都乖巧,便也放下心来。
小钮钴禄氏悄声对她说道:“你可瞧见皇贵妃今日的气色了?”
一听这话,阮烟才顺势往佟佳氏那边扫了一眼。
佟佳氏绷着脸,脸上没有笑意,一身石青色吉服仿佛压得没了精神。
自打小佟佳氏出宫后,佟佳氏便是这个面容。
后宫妃嫔早已见怪不怪。
“这不是和寻常一样吗?怎么了?”
阮烟小声说道。
小钮钴禄氏啧了一声,瞥了阮烟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不是瞎了眼?
阮烟气恼,拍了小钮钴禄氏一下,“可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快说。”
“她今儿个像是真病了。”
小钮钴禄氏瞥了佟佳氏一眼,才说道。
她打小就为逃掉女红没少装病,真病假病寻常人看不出,可小钮钴禄氏是内行人,哪里看不出来。
佟佳氏是傅了粉涂了唇脂。
可脸颊那红却是遮掩不去的。
这分明是发了热。
阮烟愣了下,她还真没想过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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