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钮钴禄氏道,“说来也怪,四阿哥的人,德妃怎地不肯见?”
阮烟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好似这几年,德妃和四阿哥似乎的确疏远了不少。
早些年还能听说德妃给四阿哥做什么小衣裳,鞋子袜子,荷包。
偶尔到永和宫来也能瞧见。
可这几年,德妃似乎一门心思全都扎进五格格的事里面,对四阿哥好像真没怎么过问。
这倒是奇了怪了。
阮烟刚这样想到,顺着窗棂往外一瞧,便瞧见苏培盛一群人灰头土脸地带着东西从明间里离开,径直往外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
阮烟心里刚起疑惑,德妃就进来了,她眉眼露出些许疲惫,对众人福了福身,“让娘娘们久等了,臣妾这个东道主做的不周到。”
“哪里的话,谁能没突然碰见个什么事呢。”
小钮钴禄氏不在乎地说道,“今儿个在你这里我们也算是享了口福,改明儿,本宫也做东道请你们去启祥宫吃茶。”
德妃脸上露出个笑容,“那臣妾可当真了,回头必定去叨扰。”
“钮钴禄妹妹的启祥宫点心一向比旁处的样式全,回头也算本宫一个。”
阮烟笑眯眯说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敲定了十五去启祥宫吃茶。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阮烟便起身告辞,温雅对雅莉奇是恋恋不舍,雅莉奇要走,她还拉着雅莉奇的手:“明儿个我去景阳宫找四姐姐可好?”
“那当然好,你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
雅莉奇爽快地答应。
安妃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雅莉奇顿了下,又道:“就是得我上完课做完功课才能和你玩。”
众人都忍俊不禁。
德妃摸了摸温雅的头,“别胡闹,四格格得上学,等她有空了,你们再一块儿玩。”
“好。”温雅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仰着小脸道:“那我就等着四姐姐。”
阮烟看着她们两个,不由得觉得有趣极了。
小孩子交起朋友来可比成年人快多了,也简单多了,只要聊得来,能一块儿玩就是好朋友。
她带着雅莉奇和安妃一块回钟粹宫。
半截道上,却是碰见了四阿哥。
地上满是打翻的首饰、玩具,四阿哥红着眼,几个小太监跪在地上。
“阿哥,善贵妃娘娘和安妃娘娘过来了。”
苏培盛跪在地上,眼尖看见了阮烟和安妃过来,忙提醒。
胤禛愣了愣,抬起手飞快拿袖子擦了擦眼睛,待回过头去,双手抱拳给阮烟和安妃行了礼,“给善贵妃娘娘请安,给安妃娘娘请安。”
“给四哥哥请安。”
雅莉奇屈膝给胤禛行了礼。
“不必客气,起来吧。”
阮烟仿佛没看见遍地狼藉,也仿佛没看见四阿哥分明哭过的眼睛,只是问道:“这会子四阿哥不该在上书房,怎地在这里?”
“昨日不小心拉伤了手,谙达让我休息。”胤禛回答道。
阮烟看了下他的手臂,哦了一声,“那四阿哥可得好好休息,这些东西也快些收拾了,回头让人瞧见不定惹出什么误会来。”
“是。”胤禛答应一声。
阮烟这才带着雅莉奇和安妃走了。
她心里若有所思,回头看了一眼,胤禛正呵斥苏培盛等人把东西都收拾起来,若是她没记错,那些地上的首饰、玩具,糕点,是胤福先前买的,地上的纸,是她以前给雅莉奇做衣裳画的图稿。
这些东西,原来都是四阿哥要的。
他是想送给五格格和小格格吧。
奇怪了,德妃就算因为有了五格格和小格格,不再那么在乎四阿哥,也不至于连四阿哥给妹妹们送的礼物也不收啊。
这倒不像是疏远,像是彻底心死了。
“娘娘,奴婢给您按按头吧。”
齐嬷嬷走进来,对着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的德妃说道。
德妃嗯了一声。
齐嬷嬷洗了手,用热毛巾把手焐热后,才小心翼翼上手给德妃按摩头部。
德妃的眉眼渐渐舒展开。
齐嬷嬷柔声说道:“其实那份礼收下也无妨,到底是四阿哥给格格们的心意。”
德妃冷漠道:“无功不受禄,温雅和本宫不曾让四阿哥欠过什么人情,怎敢要他那么些东西?”
这句话说得诛心。
亲兄妹,亲母子,送东西再多也是理所当然的,哪里提到什么人情不人情。
齐嬷嬷心里叹了口气,心知德妃娘娘是先前彻底被四阿哥伤狠了心。
这也难怪德妃娘娘过不去这个坎儿。
任凭谁辛辛苦苦给儿子做了一身衣裳,回头却被儿子亲手烧掉,还道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全是靠卖儿子得来的,他不要你的虚情假意。
谁能不伤心?!
现在四阿哥是醒悟过来,知道错了,误会了娘娘了。
可这有什么用呢?
齐嬷嬷是跟着德妃是常在到妃位,德妃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都看在眼里。
旁的不说,当初皇贵妃把四阿哥抱走,不许德妃看一眼,德妃娘娘哪日不是以泪洗脸;搬到永和宫后,德妃娘娘又何尝不是想尽各种办法关心四阿哥,四阿哥的奶嬷嬷哪个没拿过德妃娘娘的好处。
这要是真是卖儿子的,何必这么上心?何必冒着得罪皇贵妃的危险,去亲近四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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