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在所在的村里也算是出了名的耕读世家, 家中宗亲众多。今儿在此理事的是家族中算是德高望众的一个宗老, 见县令等人来了忙快步上前拱手道:“家门不幸出了这等事, 没想到还惊动了县令老爷。”
县令将那宗老扶起道:“听闻出了这样的事,我想着过来看看。”看向那两个被捆着的贼人道:“便是这二人做的好事?”
那宗老一听提这二人气不打一处来愤愤不平道:“可不就是这二人,丧尽天良,好手好脚的做什么不好,尽做这等挖坟掘墓损阴德的事。”说完还嘲那两人啐了一口。
那醉鬼见此又想开口高喊:“天雷劈棺,必有奇冤……”话还未开口,被县里瞪了一眼彻底没了声。
县令道:“这二人便交于我带回去好好审理,复又指向身旁的老仵作道:刚好仵作师傅也在,便让他帮你家秀才郎,收拾尸骨整理哀容,好早些入土为安。”
“大人想的周到。”秀才的家人拱手让出了身后的路,让仵作好上前。
县令朝老仵作使了个眼色,那仵作看了县令一眼便低头朝棺材走去。
衙役从灵棚前将那个被绑着的盗墓贼押了过来,秀才的家人想着这入土为安是大事,便着人请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算子朱瞎子来,算个宜入土的日子再重新把秀才安葬了。
那醉鬼一见到朱瞎子疯了似的跑向他叱责道:“你这老瞎子天天装神弄鬼的胡说八道,还说什么我有八十的高寿。那怎地我昨日被鬼差盯上了。”说到最后竟然哭唧唧的哭了出来,你说你骗人也编个靠谱的谎话,我都快要死了……
此言一出周围更是一片哗然,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统一向后连退了好几步,自动给他和朱瞎子留下一片空地。
朱瞎子不慌不忙用手捋着胡子道:“莫不是你这娃娃吃醉了酒,把梦里的事当了真,满口胡诌吧。”
醉鬼激动的把昨晚的种种噼里啪啦的全都抖落了出来,一时间民声沸腾,七嘴八舌都认定了这必是秀才死的冤枉才拖了鬼差来找回公道。
那仵作似是发现了什么,小跑到县令身旁再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县令同他一起朝棺走去,棺中的人胸前已被人划开过又用线一针一针的缝好。
仵作小声道:“这是尸体应该是已经被人验过了,这种缝法再咱们仵作行里是常见的手法。大人这事如今看来不是什么天灾,是有人想借咱们的手才对。”
县令看向道路左侧被雷批焦了的树干,又看向秀才的墓地周围并没有任何被雷击过的痕迹,心下明了这醉鬼说什么被雷击都是谎话,最终目的不过是想让他来此处发现秀才的死有异。
他眯起眼睛看向四周,目光在那醉鬼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差了身旁的衙役让他把那醉鬼一并带回县衙。
仵作又将一张纸条交于县令手中:“这纸条被压在秀才的衣襟内,这纸张崭新,折痕清晰。定不是这棺中之物,只是这上面的诗句实在普通,想来怕是谁家孩童下学随手扔了被风吹了进来。”
县令打开那纸条,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一行小字:“一骑红尘妃子笑”
他整个人一恍惚,向后退了一步才稳住了身形。
怀芷虽说平日里女扮男装,但是到底是个女孩子这样的事自然不会朝前凑来看热闹,便没同他一起进入墓园,只是站在道路。
见县令脸色突然,关切的看身示意要下来。
县令朝她摇摇头,连忙将手中的纸条收了起来紧紧箍在手中,两个手因为拳头攥的太紧,手上的青筋爆出。
秀才家出了这样的大事来了许多人,如今见状也想靠近棺木看个究竟却被衙役挡在了路口。
县令抬手试意了,两个衙役才只放了那个宗老进来。
县令同他低声道:“如今看来你家秀才朗并不是什么意外死亡,这详细的情况还要等我将两个盗墓贼还有那个醉鬼连同秀才朗的尸骨一同带回去审理了才知道。”
那族老扶着秀才的棺木,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哀伤,叹了口气似是同县令说又似在同棺中人说:“你这孩子本是我们家族里最有出息的孩子,早早的开了蒙,小小的年纪便成了秀才。谁不说一句咱们家未来可期,这孩子未来不可丈量。可是却偏偏看上了老荷家那个灾星,如若不然如今也是好好的站在这儿,那里会是如今这样惟有这白骨一具的下场。”
县令刚想开口那个老人又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事已如此我们也不去怪她怨她。如今既然大人说事有蹊跷,你便且跟着大人,等大人查出个究竟来,叔父再去衙门里接你回家。说话间又朝县令一拜道:我们便指望着大人给我们家一个公道,给我这侄儿一个公道。”话到激动处,县令竟在他眼中看了泪花。
县令拱手道:“定不负老人家所托。”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这么来回的一段路程,镇内大街小巷秀才的棺材被雷劈了的消息传的神乎其神,便是回来的这一路上就听了好几个版本。
坊间的说书人更是紧跟实事,在茶馆里大胆的臆测着这事的结局。
不过怎么传不外乎就是雷击棺材,鬼差伸冤,醉鬼击鼓这类的。谁知不出半日这坊间流言的风向便将矛头转向了荷藕身上,也不知是那个好事将这事又一次引到荷藕身上。
荷藕这头忙着给贾老板供货,青山村就这么十来户人家,消息闭塞,自然是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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