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臭八爪鱼,她要和他同归于尽——
芙洛拉第三次扬起了手,眼看就要朝着随便哪里一掌拍下去,罗伊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向上拉。
然后在她讶异的目光中,朝着自己的脸侧狠狠挥下。
在那只小手被带动着即将扇到罗伊脸上的时候,芙洛拉反应迅速地握拳,变成一拳砸在他唇角处,她的拳头绵软无力,即使有了罗伊自己的借力,也根本疼不到哪儿去。
罗伊被她砸了一拳,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仿佛只是被挠了下痒痒,反倒是芙洛拉的拳头泛起了红。
“你、你干嘛啊!”芙洛拉提高了声线吼他,虽然她很生气,几乎用了全身力气发狠,可她带着哭腔的软糯声线仍是听着像小猫凶人似的,根本没有震慑力。
罗伊继续握着她的手腕,朝自己脸上挥拳,他道:“你打。”
“我打你个头!”
“那你打我的头。”
“……”
芙洛拉眼睁睁地看着这只蠢鱼将她的手腕继续向上拉,朝他自己的脑袋瓜挥,她忿忿地踩了一下他的脚。
她是穿了厚底拖鞋的,而他没有穿鞋,这一脚终于唤醒了罗伊的一点痛觉,他停下动作,暗红的眸子望向她。
芙洛拉简直要被他蠢得没脾气了,她狠狠喘了两口气,自己稳住情绪,缓下语气道:“我才不要打你的头呢,万一越打越蠢怎么办?”
现在就已经蠢哭了,要是再蠢一点,她真的可以直接自杀去了。
罗伊不满地皱起眉,“我不蠢。”
“你不蠢,你傻。”
“我不傻。”
“……”
芙洛拉觉得自己是被气糊涂了,才会在这里和他玩小学生斗嘴。
成熟的她果断终止了斗嘴:“好,你不傻,你放开我。”
她动了动自己被他握着的那只手腕。
刚才还在“战斗状态”中的罗伊一秒钟恢复原状,他紧抿住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那,你不讨厌我了?”
他的眼神也透着紧张和小心翼翼,再加上他刚刚被她的拳头砸过,芙洛拉竟生出一种他有点可怜的错觉,就像一只犯了错误后讨好主人的小狗。
“我……”
芙洛拉刚准备下意识地回答,却忽然发现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她讨厌自己,可如果她此时回答“是,我不讨厌你了”,那无非就成了一种想和他和好的讯号。
她该和他和好吗?或者说,就算和他和好,他们的感情还能恢复如初吗?
老实说,芙洛拉不知道。
她从不是个把话憋在心里不说的人,趁此机会,她想要干脆一股脑全说出来。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能保证诚实地回答我吗?”芙洛拉看着罗伊,问道。
罗伊只是想了不到一秒,然后用力点头。
她的神情让他有种即将接受审判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来了。
芙洛拉扯过他的半敞的衣领,给自己擦了擦泪,“接下来的话题很严肃,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
两人在草坪上席地而坐。
他们都是刚起床,连衣服都没有换,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即使神情都很正经,可画面看上去还是像在野餐。
芙洛拉清了清嗓子,问出第一个问题:“你之前为什么要伪装成戴里克,还来做我的男仆?”
没有多余的责备和任何情绪性的话语,她简洁明了地问出这句话。
罗伊几乎没多考虑,便回答道:“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没有以实体见过其他人类,除了几个人。”
想了想,他补充道:“刚刚那两个人。”
除了刚刚那两个人以外,几乎没有尚在人世的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他偶尔也会在夜里出去兜兜风,不过都是像芙洛拉最开始弹钢琴的那晚一样,以非实体的形式出现,如果不是芙洛拉有着超乎常人的嗅觉,能认出他的味道,他根本就不会暴露自己。
后来也就不用借着人类的身体去接近她。
“也就是说,你不想暴露自己是谁,所以换了个身份接近我,是吗?”
芙洛拉问完,罗伊点头,这个答案其实在她的意料之中,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发现了许多之前不曾意识到的问题,比如他一直在经营自己作为神的形象。
就像她从小被教导要时刻保持优雅风度一样,当他作为一个神,而不是一个男仆的时候,他总会让自己看起来冷漠,没有感情,也从不会为谁低下那颗高高在上的头颅。
一开始的戴里克便是这样,只是经过相处后变化了不少,让她几乎忘记了他最初的样子。
芙洛拉不禁想,如果没有她在节日庆典那天的一吻,会不会他直到现在都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她又问道:“那你为什么想接近我?”
芙洛拉的眼睛紧盯着罗伊,生怕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然而罗伊想都不想地回答:“想听你弹琴。”
很单纯的答案,却也令芙洛拉的心微微悬起来。
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会喜欢听人弹琴?
既然戴里克这个身份是假的,那他之前说过的那个爱闭眼弹琴的女钢琴家又是谁?
芙洛拉缓缓深吸了口气,问:“在我之前,你还听谁弹过琴?你说那个人弹得比我好,她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