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住院楼下的时候,魏闻东鬼使神差,摸去了家属楼。
家属楼就是两层的红砖半筒子楼,从走廊的窗户望过去,基本就能望穿整个房子,就算房子中间用柜子隔断了,绕到后窗,就能看剩下的一半。
这个时间点,家属区里人不多,再加上外头下了一夜雨,院里的老人大多在屋里呆着。
因为家属楼和院区没有隔得太远,外头路过一个过路人,不算太过突兀的事。
有老人在家里看到魏闻东,看了眼就移开了目光。
一楼没有,魏闻东准备往二楼去,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人抓住了手臂。
魏闻东身体瞬间紧绷,但突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紧绷的那股劲陡然就散了。
是幼湘。
宋幼湘把魏闻东拉到楼梯下面,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魏闻东紧紧抱住,要说出口的话,一下湮没在这个拥抱里。
感觉到魏闻东身体微微发着抖,宋幼湘眼里也渐渐有了湿意。
她的手在他背后滞空了几秒,最终轻轻地回抱上去,她差一点也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魏闻东了。
不过只是触动只是一瞬间的事,宋幼湘很快克制住了情绪,正事要紧。
她轻轻地拍了拍魏闻东的背,故意轻松地开着玩笑着道,“你要是再晚一点,就见不到我了。”
虽然是开玩笑,但也是事实,陈东标的人已经找到医院这边来,魏闻东要是还不现身,宋幼湘确实是转移地方的。
魏闻东心脏一揪,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别看他这几天一直坚定地认为宋幼湘会在哪里等着他找到,但心底最深处,他始终地恐惧着的。
如果她真的出事,他不敢想。
“对不起……”是他太没用。
听到他微微哽咽的声音,宋幼湘眼窝止不住发酸,原本以为她早平复遇险时的情绪,但真到了这时候,她才知道,一直都没有。
宋幼湘默默回抱着,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魏闻东,你抱疼我了。”
魏闻东这才理智回归,轻轻放开宋幼湘退开一步,他目光落到宋幼湘头上的绷带上,“你的伤……”
不光是头上有伤,宋幼湘脸上也有擦伤,魏闻东呼吸都要停滞了。
“被陈东标的人敲了一棍子,又跟人打了一架,伤得有点重。”宋幼湘苦笑,是她托大了。
万万没有想到陈东标的人在办事处就直接下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上辈子人生经历再坎坷,但除了病魔,宋幼湘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血光之灾。
凶险得差点就把命给交代在了京市。
魏闻东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死紧,颤声问道,“医生怎么说。”
宋幼湘笑,“按时换药就好了,没事的,你现在跟我说说外头的进展。”
能拍电报联系阎罗平,给阎罗平留下信,是宋幼湘能做到的最大极限。
这事还不是她亲自去做的,是托了人帮忙,借别人的手做的。
虽然人没事,但她这一时半会也露不得面。
她随身带着的八万块钱不翼而飞,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光凭一张嘴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宋幼湘还有别的方面的担心,干脆躲了起来。
另外就是她这次伤得真的有些重,能保持清醒把车开回京市,已经是她意志力极强的表现了。
那一闷棍实打实敲在脑袋上,没被那一棍子打傻,宋幼湘都觉得是她的运气。
没打傻,脑震荡反正是打出来了,前两天她基本躺在病床上,又晕又吐,根本没有余力再去找魏闻东。
魏闻东把现在的情况跟宋幼湘说了一遍,一条都不敢漏。
“叫李茂平咬死了不松口,绝对不能同意办事处延后的解决办法,必须逼他们交付生产线。”宋幼湘点头。
李茂平是她事先安排的,还好这一步棋哪个方向都能走。
现在问题的症结就在生产线上,陈东标除非去已交付的工厂抢,否则他决计交不出生产线来。
就算是拿差的糊弄都不行,合同上生产线的型号铭牌,宋幼湘都要求原原本本写上去了的。
“你想办法查一下,我定下的那条生产线,是给了哪个厂家。”宋幼湘想也不想,就把那天看过一眼的提货表上的单位背了出来。
办事处的人大概也没有想到宋幼湘居然还能死里逃生,那张提货表应该不是假的。
魏闻东仔细记了下来,到时候查出厂家,又多了一条将陈东标锤死的证据。
“可惜负责接待我们,跟我们签合同的人不是陈东标。”说起这个,宋幼湘还有些惋惜。
如果是陈东标,这次的事一查清,第四个进局子的,铁定就是陈东标了。
不过宋幼湘也不失望,一次拔一颗钉子,时间久了,陈东标自然溃不成军,她不着急。
总有一天,就算陈东标是三头六臂,她也能砍到他脑袋上去。
“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魏闻东声音微冷,说着话,见宋幼湘脸色有些发白,忙伸手扶住她的手臂,“你现在在哪里落脚,先休息,不要动脑。”
为了方便到医院换药,宋幼湘就住在医院后头不远的居民区里。
钱是从司机手里抢的,介绍信是临时造的假,没办法,这个时候,她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宋幼湘要转移地方了,自然不打算再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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