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在纺织厂里办的,很简单的婚礼。
宋改凤结婚时,唐父唐母是出席上了人情的,但唐桂香结婚,宋家人只托人捎了礼,人没敢露面。
没办法,江父的信寄到宋父手里,宋家大地震了一番。
宋父一直默认江媛朝跟宋母相认,养父母那边是知情并同意的,哪里晓得对方完全不同意。
这让宋父大丢面子。
现在知道江父江母会在纺织厂替唐桂香证婚,他们夹着尾巴躲还来不及,哪里敢出现。
至于江父追讨的钱,宋父选择了装聋作哑。
三百六十块钱,宋家不是拿不出,但宋有良的工作一直没安排,宋父想替儿子买个工作。
还了江家的钱,买工作就差钱了。
江父倒也不是非逼着要还钱,但他也确实被宋家恶心得够呛,尤其是在唐家听说了宋家的一些情况后。
“要是你们当时抱了慢慢走就好了。”唐母知道这其中曲折的缘分,都忍不住要叹气。
宋幼湘真的是差一点就养不活,长大后身子骨还一直不太好,宋家就没好好在她身上用过心。
江母苦笑摇头,“那个孩子是很不错,只能说我们两口子没有那个福气。”
宋家当时不同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江父拍了拍江母的肩膀,江母冲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
婚礼结束后,江父找了厂里的领导聊了一下,就领着唐桂枝先回去了,江母退了下来,但他还奋斗在一线,得赶紧回厂里主持工作。
钱不钱的,江父也不是说一定要讨回来,但宋家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当初江父能够通过人介绍跟宋家搭上钱,在这里也是有故旧的,对方虽然已经调离了纺织厂,但在厂里还有几分话语权的。
又不是什么塞人走后门,或是别的原则性的大事,这事本就是宋家做得不地道。
宋父被调岗了,调到了没有一丝油水,还要经常值夜班的岗位上。
服从组织安排不是一句空话,宋父去找领导反映,得到的就只有这么一句回馈。
还是宋父的熟人跟他暗暗通了口气,他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头发长见识短,她能养你一辈子嘛,我这工作一丢,损失的何止那一点半点!”宋父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本来宋父是打算给宋有良买个工作的。
但这时候工作没早几年那么好买,宋父就打算着,实在不行,他内退把正式工的工作让给儿子。
到时候他再买个临时工的工作,补贴家用。
现在好了,打算全部落空,他都落到这步田地,还怎么帮儿子。
这次是真的伤到了宋父的脸面和利益,他哪里还控制得住情绪。
平时宋父在家话不多,跟宋母大吵大闹的时候也少,但这次接连几天,几乎天天都在跟宋母吵架。
宋母整日以泪洗面,“那怎么办,我现在去跟老二讲,让她跟她养父母低个头?咱们跟她断了?”
宋父本来骂一通气顺了一点,听到宋母话,火气又蹭蹭蹭地上来了,急得直跺脚。
现在再去讲这些有什么用,那他这罪不是都白受了吗?
宋父这会看妻子眼里是深深的嫌弃,怪道别人常说妻贤夫祸少,娶个脑子糊涂的妻子,就是糟心。
要是她办事周全一点,认回江媛朝的同时,也哄着她,叫她跟养父母处好关系,甘蔗两头甜难道不好吗?
现在好了,失了江家这一大助力,江媛朝自己的前程还两说,还影响到了他这里。
“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你气死!急死!”宋父气得差点跳起来。
宋母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缩着脑袋,也不吭声。
结婚这么多年,一把年纪了,吵过闹过也就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宋父也认了命。
但工作的事算了,家里的财政大权绝不能再交到宋母手里。
为了钱的事,夫妻两个又闹了几场。
宋母觉得这世上就没有男人管钱的道理,但宋父坚持,她实际也没有说不的底气,只能不停地哭泣和冷战以示反抗。
宋改凤结婚后在娘家住了挺长一段时间,过完年后厂里正好腾出一间很小的单人宿舍,吕成走了点关系,夫妻两个搬了过去,正好避开了这次的纷争。
至于宋有良,他在家的时候本就不多,就算在家,父母吵起来,他也只当没听见,不然就是直接离开。
管他们怎么吵,不关他的事。
至于财政大权应该在谁手里,宋有良当然希望是他妈管,他要钱更方便一些,但他爸铁了心要,他能说什么。
宋幼湘本来不知道这事的,结果宋改凤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特意跟她写了一封信,意思竟然是希望她出面给宋父宋母调停。
说什么现在家里最出息的人是她,她要是开口,父母肯定会听。
还说她肯定不愿意看着父母闹崩,最后离婚,这样她们就都没家了。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宋幼湘才不会上这样的当。
宋家吵到天翻地覆也不关她的事,就是宋父宋母一把年纪赶时髦离婚,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这么多年,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家。
她要是真犯傻去调停,接下来宋家估计还以为她好说话,就该上赶着扒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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