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郭海霞看来,病怏怏的宋幼湘实在是没有任何威胁,反倒是长相漂亮,在男知青和大队年轻男同志间很有人气的江媛朝,让她十分不安。
陈善周是郭海霞费尽艰辛,从亲姐姐碗里叼下来的肉,看得非常地紧。
但就是这样的关系,最后却是郭海霞跟江媛朝一起统一战线对付宋幼湘。
上辈子宋幼湘一开始不能想明白,为什么她们要那样对她,但后来在农场的时候,一点点地抠细节回忆,宋幼湘把真相复盘了出来。
江媛朝对陈善周不感兴趣,但她看出来了郭海霞对陈善周有多护食。
她利用了这一点,让郭海霞误会陈善周和宋幼湘来往过密,然后郭海霞设局,把“禁书”藏在她的床下,暗示给陈善周,让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陈善周去举报。
刘德光那会还是大队长,一手遮天,刘旺家在大队是土太子一样的存在,他又是江媛朝的忠狗。
结果不言而喻。
农场条件艰苦,宋幼湘那时候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那样的劳动强度,差点把命交待在那里,直到唐桂香妥协,嫁给刘旺家,她才从农场回来。
想到这里,宋幼湘侧脸看了眼对面熟睡中的唐桂香,眼睛微酸。
可惜了,上辈子的举报之仇,宋幼湘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报。
宋幼湘还没回城,就听到消息,说郭海霞死了,被个神经病给捅死了,至于陈善周,据说也被捅掉半条命。
这个消息传到乡下的时候,唐桂香还感叹,说老天有眼,恶人自有天收。
不过宋幼湘一点都不相信老天爷。
要是老天真的有眼,就应该把陈善周也一起收了,凭什么要留着陈善周的命。
宋幼湘喝了口水,把这些旧事抛出脑后,准备睡觉。
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过去,她又接着做梦,这次的梦有些乱七八糟,除了影响睡眠质量,一点别的用处都没有。
第二天宋幼湘就有些精神不济。
“要不你今天在家里休息?”唐桂香看着宋幼湘脸色苍白,眼下发青,十分担心。
宋幼湘摇头,“今天要去县里开会。”
厂里要在年底之前赶生产进度,正是忙的时候,宋幼湘也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压在王建国一个人身上。
宋幼湘要忙的是正事,唐桂香心里担心,也不好多劝她。
“放心吧,就是夜里没睡好,我找时间补补觉就行。”宋幼湘用冷水洗了把脸,感觉人清醒了不少。
等跑完步回来,脸色看起来比刚起那阵好多了,唐桂香才勉强放下心来。
在厂里忙完基本工作,宋幼湘拿着文件就去坐车,摩托车一早就被王建国骑到平江罐头厂那边去了,宋幼湘懒得跟他争,坐车也省事。
去县城的路上,宋幼湘闭眼补觉。
本来睡得正香,结果班车猛地刹车,宋幼湘直接撞到了前面的靠背上。
“没事吧。”同坐抱着孩子的乘客担心地看了宋幼湘一眼,又看了看窗外,“又是杨柳滩大队的这个疯子,他都不知道拦了多少回车了,大队上怎么也不把人给看紧一点。”
宋幼湘扶着脑袋回过神来,也跟着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个披头散发,披着碎布条和化肥袋子的人被售票人拉着往路边上推。
“同志,你没事吧。”抱孩子的妈妈收回视线,再度关心宋幼湘。
眼前这位,一看就是个干部咧。
宋幼湘摇了摇头,“我没事,下面怎么回事?”
这事宋幼湘还是第一回 遇到,不过她隐约听说过,说是杨柳滩这个路段,经常会有个神智不清醒的人拦班车,要往县里去。
但具体情况,宋幼湘并不清楚。
年轻妈妈知道,立马跟宋幼湘说起来,“说是早些年下乡的知青吧,家里老人要病没了,接到信要回去,赶上大队抢收晚了几天,批到假等班车又没赶上好,那天愣是没有班车过。”
乡下的班车一般是准时的,如果那个时间点没有出现,那一天就不会有班车了。
司机不舒服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情况,班车不来是常有的事。
后来那个知青赶回去的时候,家里老人都已经下葬了,回来后就有些阴郁,跟大队干部处不来,后来就疯掉了。
人神神叨叨,最常做的事,就是冲到大路边上拦车,拦下来后就骂司机。
“哎,都是可怜人呐。”年轻妈妈眼里满是同情。
宋幼湘听到这样的事也不好受,但她有些昏沉的脑子突然一灵,想起了昨天做的后半截梦。
上辈子那个捅死郭海霞的精神病,好像就是郭海霞的亲姐姐,这事她是回城后,有一年知青聚会,听别的知青说起来的。
听说这个姐姐就是被郭海霞给逼疯的。
至于郭海霞为什么要逼疯自己的亲姐姐,想到她对陈善周疯狂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就不难猜了。
说不准,是她这个姐姐多跟陈善周说了一句话呢。
怎么还会梦到这事?
宋幼湘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她知道的不多,就是聚会上听别人提起过一嘴。
至于陈善周,好像是在郭海霞过世几年后,娶了这个姐姐,一直照顾着对方。
大概是在为他和郭海霞造下的罪孽赎罪吧。
宋幼湘想着的时候,售票员已经把拦车的人拉到了一边,班车重新发车,宋幼湘也收回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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