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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婆叹息一声:“他二十又五未讨媳妇,一是鱼行太忙、二是总相不中。不过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对面无缘手难牵。这不老天爷就把那有缘的给送来,和他相会哩。”
    潘莺听得想笑,佯装不懂:“那敢情好,是哪位有缘的姑娘,我也帮着你一道去撮和。”
    李婆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不就是潘娘子你么!”
    “你莫玩笑。”潘莺连忙摆手:“我不过是一个失夫的孀妇,还要供养弟妹,哪里配得上他。”
    李婆摇头:“他不在意这些,是个实诚人,心底就欢喜你。”
    潘莺沉吟稍顷:“他娘亲如何说?”
    李婆有些语噎:“原是有些想法的,不过张贵执意如此,她拗不过也就答应了。”
    潘莺微笑道:“李婆我实不瞒你,在这就如实交个底,衍哥儿他今年春闱,若能榜上有名,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能,又得萤窗苦读三年,入塾学费及开销用度需资不菲。”
    “还有我那小妹,自幼体弱多病,每日里竟拣人参鹿茸雪莲等精贵药材续命,我也是有家学的女儿,但得出嫁作配,定不会再抛头露面。”
    “是以我若嫁张贵为妻,这一大家子皆需他来养活,仅靠那家鱼行......”
    她顿了顿:“我怕把他拖累了,还劳烦李婆同张贵及他娘亲如实告明,如若他还不介意,可选定吉日前来提亲。”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捌肆章 寒冷夜有喜有祸 尚书府有情有意
    时光迅速,日月如梭,一阵惆怅冷风过,忽听雪打窗纸声。
    潘莺姐弟妹三人坐着正吃婚席,今儿是张贵同六陈铺岳掌柜的闺女岳瑛成亲的日子,在院里摆了五桌席请街坊邻舍,叫了敲锣打鼓奏芦苼的倌儿助兴,张贵着喜袍走在前,不过街头到街尾的事,便不骑马,身后轿夫抬着大红轿子,摇摇晃晃地娶进了门。
    拜天拜地拜高堂拜夫妻,新娘送进房,张贵留下陪客,他满脸喜气一桌桌敬酒,敬到潘莺时已是脸泛赤红,连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潘娘子,我对你不起......”
    “你不曾对我不起。”潘莺执壶斟满酒,与他酒盏轻碰,再仰颈饮尽,笑道:“ 十世修来同船渡, 百世修来共枕眠,这是你和岳姑娘天注定的缘份,谁也难折散。”拈起盘里一颗红皮大枣递给他:“吃了,早生贵子啊!”
    张贵接过枣子丢进嘴里,李婆等人哄然抬笑,鞭炮噼噼啪啪,缕缕青烟弥散,粉红纸屑炸飞一地。
    待酒席吃毕已是夜深,巧姐儿趴在潘衍背上睡熟,潘莺把手缩进袖里拢着,望着天际彤云密布,与地同色,城墙远火,明灭闪烁,深巷犬吠,故惊路人,天桥小贩,挣着碎银几两,此时独坐,盼有客来。
    她吸口冷气儿:“这日子快得如流水,仿佛才进京,哪想年关已将至。”
    潘衍没有吭声,有冰凉几点轻沾额头,却是落雪了,他加快脚步,忽然站住俯首脚下,潘莺随而低看,顿时吃了一惊,沿路洒的皆是血迹,星星点点绵延,直往他们住处。
    两人疾步跑起来,果然在房门前趴着个人,潘莺接过巧姐儿抱在怀里,潘衍蹲身伸手翻过他,待看清面目,皱起眉宇。
    朝她道:“是燕十三。”他形状凄惨,显见经过一场恶斗,衣裳撕碎,露出破烂的胸膛,爪印深至入骨,还在汩汩淌流鲜血,血滚热浓腥,而身骨冷成铁板。
    触其鼻息,气若游丝。
    潘衍看向她:“救还是不救?他凶多吉少。”
    潘莺抱着巧姐儿开门,头也不回道:“拖他进来,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潘衍笑了笑,踢了燕十三一脚,算这小子命大。
    潘莺找了人参须塞进燕十三嘴里吊命,再去烧了滚水,褪去他破烂衣裳,拿了簇新棉巾蘸水、替他清理脏污,足倒掉五盆血水,才显了累累伤痕。
    不说她,任潘衍这般见惯杀戮的都脸色微变。
    “不能找郎中。”潘莺轻轻说:“他若报官,我们是徒惹麻烦。”
    她上楼翻出金创药和纱布简单涂抹包扎,再为其盖严褥子,掖好被角,等明日若还烧着,再想其它法子。
    各自歇息不提。
    待得四更夜深,万籁俱寂之时,一场瑞雪如鹤白羽纷扬落至,刷刷之声似万蟹行沙。
    潘巧忽然揉着眼睛坐起来,嚅嚅唤两声:“阿姐阿姐。”却见阿姐未动,睡得十分香甜。
    她爬到床沿,撩开帷帐趿鞋出房,下楼穿过堂屋,走到右侧一间,推开门儿,看见燕十三面色苍白的阖眼而睡,近前摸摸他的脸:“燕哥哥。”
    她似察觉有动静,凝神听了会儿,才走出房来到堂屋,往长条凳上一坐,桌面搁得油灯急闪两下,“唿”一声灭了。
    房里漆黑成一团,扇门外却雪洞洞发白。
    忽然显了一条纤细人影,拎着灯笼,映得窗槅昏蒙橙黄,近至门前伸手便要推开,倏得又缩回去,似乎很惶怕,走来走去徘徊了许久,只是不敢进。
    潘巧睁大眼睛,托着腮津津有味盯着扇门,忍不住问:“你是姐姐还是哥哥呀?”外面那人前后两张脸庞,一张美若天仙,一张丑似钟馗。
    把她弄糊涂了。
    “原来是个稚童。”一个女子闻言轻笑:“我不敢惹你,只把燕十三交出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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