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双方婚前不宜见面,俞静宜又是在绣嫁衣,卫衡好些日子都没见到她了,明明同在一间院子里,心中溢满了思念之情。
他打算趁着青荟开门的功夫,远远地往里面瞧上一眼,听到青荟的话,身子猛地打了个摆。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怎么能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
那个……上辈子都没受影响,这辈子肯定也没事。
不对,如果又发生变故了呢?
卫衡往前挪了一步,又一步,距离太远听不清,那就再靠近一点。
“这个法子不错。”
有了心理准备,俞静宜就不似上辈子初闻时那么紧张了,还恶趣味地调侃了一下。
哪里不错了!卫衡差点忍不住跳出来,又怕弄巧成拙,生生憋住了。
听到俞静宜拐着弯的语调,青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忙道:“呸呸呸,奴婢乱说的,姑娘可千万别跟老爷和夫人说起这事,不然非把奴婢赶出去不可。”
俞家夫妇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看向卫衡的眼睛都是冒着星星的,绝不会反悔。
算你识相,卫衡将青荟从心里的小黑帐上划掉,抬眼就撞进少女弯成月牙的水眸,心跳骤然漏掉了一拍。
不好,被发现了。
“卫衡哥哥?”俞静宜微微一怔,疑惑地看着站在玉兰树后的卫衡。
那株玉兰树年份不高,树干笔直,枝条纤细,洁白的花苞零星地点缀着,挡不住卫衡宽阔挺拔的身板。
“我见青荟走的很急,有些放心不下,就跟过来看看,是我唐突了。”
芝兰玉树的年轻男子嗓音干涩,透出几分窘迫和失落的意味。
没错,他就是跟着青荟来的!
天呐,刚才的胡话被未来姑爷听去了,青荟一瞬间内心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她的出发点是为了俞家,但也并非是把卫衡当成应付流言的工具来看待。
主仆两人打趣没走心,被当事人听去了就尴尬了,俞静宜索性让青荟推着她来到院子里,和卫衡面对面商量对策。
“我会去向大家澄清,是我自己提出要入赘的。”卫衡认真而又深情地看着俞静宜,就差没直接说出口,我是为你而入赘的。
微风拂过,树枝打颤,发出“飒飒”的声响。
青荟毛眨眨眼,抿紧唇瓣,屏住呼吸,纹丝不动,假装自己是一棵树。
年轻有为的公子喜欢一个姑娘喜欢到自愿入赘,话本子里都没有这样写的。
她反复蜷起脚趾,宣泄着内心的激动。
俞静宜避开两道灼热的视线,故作深沉,聊起正事:“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应是有人故意为之。”
卫衡顺水推舟点点头。
他还知道,这些流言蜚语在此后每次有人攻击俞家二房的时候都会被提起。
连他本人的解释都被当成是委曲求全。
他道:“既然对方两次都是用我们的关系做文章,只要我们把亲事定下来,就能一劳永逸。”
俞静宜诧异地看向卫衡。
用眼神发问,亲事不是已经定下了吗?
卫衡道:“我们先去官府把婚书签了。”
官府对赘婿的审核犹为严格,趁着谣言刚起,尚未发酵,用婚书堵住大家的嘴就能避免后续的事。
话音落下,两人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民间习惯性地认定拜堂后才算成亲,实际上,从官府颁发婚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正式生效了。
很多人家定下婚期之后还会悔婚,为了避免尚未举办婚宴就要经历一次和离或是休弃,都会心照不宣地选在婚宴前一日去官府报备。
卫衡这话等同于求亲,还有催促的意味。
青荟一不小心用脚拇指抠破了鞋面,风吹脚底凉。
内心有个小人在尖叫、呐喊,来回翻滚。
她居然亲耳听见了未来姑爷向姑娘求亲。
她是树,她不存在,她是树,她不存在……
俞静宜明知是假成亲,是权宜之计,内心还是掀起了波澜,双颊浮出两团浅浅的粉红。
时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夫妻在定下婚约之前甚至是成亲之前都没见过面。
男方亲自求亲的时候也是对着女方的老父亲。
这种面对面求亲,催婚什么的,想都不敢想,会被人以私相授受之名用唾沫星子淹死,但两人又不算是这种情况,至多是未婚夫妻的情话。
反观卫衡,在搅起一池春水之后,面容淡定如斯,似是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他只是在认真地探讨应对谣言之策。
仅此而已。
“就按你说的做吧。”
俞静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给青荟递了个眼色。
青荟会意,麻利地调转轮椅的方向,推回房间。
卫衡对着紧掩的房门站了许久。
站到内心的小人用足尖跳完一整支胡旋舞。
……
对于完全没考虑过悔婚的俞家夫妻来说,什么时候去签婚书都不是很在意,轻易就点头了。
婚书拿到手后,也没有刻意张扬。
谣言越来越盛。
与前一次不同,酒肆的生意反而好了起来,大家都在关注这件事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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