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冻得耳朵鼻头通红,齐鸾英忍不住轻斥一句:“皇宫重地, 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要不是于诗提醒,她的马车就会错过他, 这个傻子还不知道要呆多久,最后怕是会冻出病。
齐鸾英语气不善地问:“你来这做什么?”
易琛眼里带着求证:“林漾说陛下会给殿下赐婚, 是不是真的。”他很不客气地就将林漾卖了。
齐鸾英不防他会问这个, 险些愣住, 赶紧说:“胡说八道什么,他又知道什么?”
“他身为林家子弟自有其消息来源, 他们说殿下到了适婚年龄,各家也已经准备上了, ”至于准备什么,那只能说,各类型的男子都给齐鸾英备好了,等着她来挑。
易琛垂着眼, 轻声祈求她:“殿下将实话说予我听好不好。”
“你来这便是为了这?”
“是。”
他执拗地看着她,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包含着的情愫差点令她溺毙其中, 因为她在其中见到了自己。
如今的易琛好比仙人堕凡,因为心有所系,便不再如初见般超然物外,将人拉入红尘该是让所有凡人都忍不住灵魂颤栗暗自激动的事情,就如同现在的她一样,心里涌起一波.波欢愉。
齐鸾英眼中含笑却有心逗他:“那他说得没错,朝中确有让本宫出降的声音。”
他眼中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地问:“那,那殿下答应了吗?”
齐鸾英实话实说:“本宫尚在斟酌。”
她有两个打算,一个是先帮阿昊稳定朝局,婚事再议,另一个就如那些好多管闲事的人所希望的,她立刻寻个驸马。
但是选驸马又有两个纠结之处:是选一个合心意的驸马从此琴瑟和鸣,还是挑一个充门面的人先占着驸马这个名头,以后各自过各自的,这些都在她的考量之处。
但是找合心意的人…说句不好意思的,她只喜欢易琛,要再找却是不太可能了。
而要找充门面的存在,里面又涉及方方面面,比如家世要好,才学要佳,还不能入朝为官,甚至不得纳妾,最重要的是他背后的家族要于陛下绝对无害。
…总之这确实是她近期的烦恼,只不过那些老家伙不敢逼太紧,索性她还有时间。
可惜对面坐着人的人不知道她的纠结,一听到她确实在考虑后,立刻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齐鸾英见不得他如此,有心想说婚事能成与否皆系于她,他终究是那个最和心意之人,但话到嘴边却未曾说出,因为驸马之位谁都可以,但断不可能是一届平民可以肖想的,他们心知肚明。
所以他来这一趟是为何呢?若她真要出降,他也阻止不了,齐鸾英摸摸他的脸,心道真是个傻子。
她正怜惜着这人,不想他竟然说:“若有一日驸马入主公主府,请殿下放我离开。”
手上一僵,她脱口而出:“胡说八道什么?”
但这人不再回应,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齐鸾英气急刚想呵斥,马车停了下来,索性一甩衣袍扬长而去。
她先去了一趟书房,一边忍着脾气一边处理容致余党,再者这次朝堂清洗了这么多官员也该及时补充,往届官吏升迁要拟定的名单、科考定下的事宜需要多番确定好好思量,所以这么多事情等着她,易琛时不时的小性子她不能太在意,不生气不生气。
等她憋着一口气处理完,一只莹润玉箫出现在眼前。
于诗将玉萧放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带着询问:“殿下这萧...”要如何处理。
白玉萧上有熟悉的流云细水纹路,和在御书房时一样,只消一眼,她就认出这是易琛的箫。
齐羽昊将他拿出来时,她还诧异了一会。
那时他还明知故问:“这只萧姐姐眼熟吗?这便是姐姐在意之人的物件吧。”
“知道他为何在朕手中吗,”玉箫触感极好,他还转着玩,“三年前萧的主人将它当了,换了一枚玉坠,据店主人说玉坠的样式是一只青鸾,想必送给谁的便不需要朕说了,不知道姐姐还满意吗?”
这事齐鸾英还真不知道,她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一份礼物。
“言归正传,姐姐这心中人委实落魄的可以,给你买件礼物还需要靠典当,这人配不上姐姐的,顶多算个玩物,姐姐别多费心力了,倒不如多看看其他青年才俊。”他点着几本奏折意有所指。
这里面有一小部分是各家大臣替公主挑选的驸马人选,虽然尚不完整,但他看过了,质量还不错。
“替本宫选驸马,他们比谁都着急。”齐鸾英嘲讽道。
出降即还政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这些人未免太过心急,她抬头看向初初长成的帝王,有心想问他:你也同他们一样着急吗?
前几年她已经陆陆续续地将权势交给他,所以那时他们不急着她的婚姻大事,却在见过她对付容致的手段后急了眼,急着把她“嫁出去”,她如今的感受跟吞了苍蝇一样,只觉得恶心。
只希望阿昊是不一样的。
“他们只是好意,姐姐不喜那我们便晾着他们,”就在齐鸾英心里有些安慰时,他又说,“只不过这萧的主人万万不能留了,否则那些人该说你玩心未泯,坏你名声,而这人也会被按上蛊惑公主的罪名…”
齐鸾英眯了眯眼:“这是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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