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红了一点点,被月光照着,好像看不出来,“我好歹是凤族少主,答应过你的事,岂能不做到。”
明罗刚想开口劝他,扶黎就打断她,把名单晃得哗啦啦响,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你少来,我刚对这事有兴趣呢。记住啊,我才不是为你查的,是我自己也想查,做事要有始有终,知不知道你。”
他仰着下巴,明罗低低笑了笑,温柔地鼓励道,“好,你当心些。”
她的语气是扶黎很久没听过的柔和,如沐春风,眼睛却不争气地有点想哭。
于是他垂着头,用拳头抵着牙关,努力想把酸涩压下去。
“明罗,他们凤族死了还能涅槃,你少担心他。”
楚泱故意夺过镜子,看似不善,实际上是给扶黎个台阶下。
果不其然,那头传来扶黎气急败坏地吐槽,“好你个楚泱,我看你巴不得我出事,明罗,你快看清这家伙的面目。”
“行了行了,话真多你。”
楚泱背着手,镜子被他捏着,朝向地面,扶黎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不和你们闹,你把镜子给明罗,我有正事和她说。”
明罗笑嘻嘻地取过来,楚泱黏糊糊地靠着她,两个凑到镜子面前,扶黎仿佛心上中了一箭,狠狠得白了他们一眼。
“平安画舫是袁肃的案子,在昨天之前,我从来没听过。”他思考着,斟酌得解释,“今天我去找袁肃,他受伤在家休养。”
“受伤?”
她记得昨天袁肃还生龙活虎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受伤了。
扶黎点点头,郑重地继续说道,“他的伤,好像是被人鞭打的。”
以他的修为,能近身的人不多,更别说用鞭子伤他。
“还有,”他微微看了眼明罗,“虽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告诉你一声。”
扶黎的表情凝重,弄得明罗都有点后怕,总觉得他要冒出来些惊人之语。
“我在袁肃家,见到过你要找的衣袍。”
“你说什么?”明罗霎时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反问,很快又质疑道,“袁肃?”
扶黎点点头,他决计不会看错,“他不在名单上。我追问衣袍的来历,也被他赶出来了。”
并不想怀疑对方,但种种线索都显得怪异,让他不得不思考某种可能,也许袁肃就是明罗要找的人。
谁料明罗摇摇头,“不是他。”
说得非常坚定,反倒让扶黎有瞬间的呆愣。
楚泱抱着胳膊,仔细回想见到袁肃的情景,出于直觉,这个人让他有种突如其来的熟悉,可等他再去看,又觉得从来没见过。
明罗和对方交过手,她能确定对方是女子。
袁肃就算能易容变形,动用灵力的时候,根本无法兼顾两者。
她忖度着,尽管袁肃不是当事人,但他刚巧就出现在他们到京城的第一天,此番冥冥中的感觉,都让她极其不安。
“扶黎你就先调查名单上的三个人。”
明罗一锤定音,她既然答应了李覃,平安画舫的事还是早解决为好,何况她所要查的事,又不想扶黎过多卷入,免得他有危险。
“我和楚泱先去找平安画舫,其他的事,之后再联系吧。”
扶黎应下后,趁着夜色去找云老头。
镇妖司的高塔九层,唯独最上面的地方有着烛光,平常连指挥使的人影都见不着,今儿个竟然在连夜办公,真是稀奇。
他也就是心里猜猜,敲门的动作没停。
云老头行动不便,等了好些时候才来开门。一见到是扶黎,他就想要关半扇门,估计是酒醒后,想起荒唐事。
扶黎立马举起酒壶,在他跟前晃了一圈,“哎,云老别急着逐客嘛,醉仙楼上好的仙酿,不仅味道香醇,还能延年益寿,专门买来孝敬您的。”
“咳。”
云老头把拐杖靠在身侧,旋过身假装没看见,嘴上却道:“进来吧,没别的人瞧见吧。我说你小子,是赖上我了啊。”
他絮絮叨叨的,其实心里就是馋扶黎的酒,奈何死要面子。
“这不是同云老一见如故,您是镇妖司的大前辈,岂有赖不赖的理,明明是小辈的敬重。”
扶黎识相得倒好酒,恭敬地递过去。
此处是专门给云老安排的屋子,在高塔的后面,有一道长长的墙隔开,清净无人,单辟出一间院子,里面的摆设都是些过时物件。
说是在镇妖司内,可严格算,那一墙之隔,就是无法跨越的距离。
云老头大口地品尝着,“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来的。”
被扶黎抄去一页的名单,他回过神顿觉不好,可想着兑换名单不算机密,悬着的心放下来。
这次有了防备,是再不能被他套取消息的。
扶黎将手肘撑在腿上,他生得好看,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小狗狗,自然看着人畜无害,此时他又刻意讨好云老头,更是显得单纯。
“哪能事事都劳烦您。”
他朝后仰了仰,掏出名单摊在桌上,第一行的名字被他用指甲都划出印子来,可见他一直在琢磨。
云老头默默盯着,忽而灌了口酒,“怎么,没找到人?”
“果然瞒不过云老。”
扶黎恭维着,云老头不屑地笑了笑,虚虚的一点:“你少在老头子跟前耍心计,是不是想知道他们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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