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泱在旁边笑了一下,被扶黎狠狠瞪着,他并无在意,只是伸出脚故意绊他。
扶黎踉跄一步,鼓着下巴抿着唇,双手在他们两人间指指点点,头晃来晃来。
“好哇,现在你们是联合起来欺负我,哎,都怪我脾气好。”
傻子都看得出来,明罗和楚泱已然表明心意,他越是隔在中间,就越显得碍眼。
索性不去提话题,换了个说法问道:“你上次问我美人镇的事,是在湘西遇到了?楚泱呢,又是怎么回事?”
湘西那会,镇妖司刚好跑了个妖怪,他上天入地追得起劲,结果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别提多憋屈。
明罗最近的遭遇,真说出来还有点茶楼说书的嚼头。
尤其是楚泱和她竟然能处在不同的时间,她想了想,整理着说道:“还不是为了楚泱,不然我才不去湘西呢。”
她斜睨着,扶黎带着八卦朝楚泱挑眉。
对方回了他个少多管闲事的眼神,射过来的目光有多冷要多冷。
楚泱趁着空档,把话顺过来,将三十年前的事,和后来明罗的所见所闻,连成一个故事。
扶黎听到白玉虫随处爬,汗毛都快竖起来。
直让他省点唾沫,别讲些做噩梦的情节,只说了当时的事情。
“看来你们在湘西,也是惊心动魄啊。”
走了二十级台阶,没抵达凌霄宗的山门。这儿又不能用灵力,扶黎更是早就走过一回,现下说话气咻咻得。
“你看,以前碰到事情,不是我的问题。这会儿湘西我可不在,别赖我啊。”
明罗被他记仇的能力气笑了,倒懒得和他争辩。
想起之前扶黎提到在追查逃犯,又觉着他来凌霄宗突然得紧,思绪不难转到一块。
“镇妖司不是逃出个妖怪,你查得如何了?该不会这一趟,是有点关系吧。”
凌霄宗是正统道门,门下弟子常年在人间行善,查妖怪,怎么也查不到宗门头上吧?
明罗有些不确定的想,扶黎垂着眼皮,手不自觉地收紧,面上却装作无事得瞥了眼台阶。
“镇妖司建立多年,一个妖怪能掀起什么风浪,你放宽心吧。”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避重就轻。
明罗的眉心微皱,还是楚泱隐约看出她的担心,手指在她的掌心挠了挠,报之一个安心的笑容,又挤兑扶黎道:“那可难说,妖怪都能跑出来,我看镇妖司不过如此。”
扶黎向来最吃激将法,轻易就能被楚泱带到沟里。两个人斗起嘴来,是其他人都没法劝的。
本来还有点沉重的话题,瞬间就变成三岁小孩打架。
扶黎恢复起斗志,和楚泱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倒是让这段路没那么疲累。
他们走到半山腰,呼啦啦一阵风,数十个小道童从山上奔下来。一色的月白带鹤的袍子,为首颇高的弟子,明罗认识,是清远师叔的大弟子。
论辈分,得比她小入门一届。
她虚晃天上的云,阳光浅浅透过缝隙照下来,不算很刺眼。这会儿早课结束好些时间,按理说弟子应该在藏经阁抄书。
怎么突然就急哄哄一群下山了,甚而有些还是六七岁的孩子。
明罗三个人在路上,也显得扎眼。作为大师姐,其他弟子也得敬三分,为首的停住脚步,对她行了一礼。
“你们做什么去?”
她探出身子,看到后面的小不点学着行礼,一个跟一个,像拔萝卜似的,“清远师叔给你们放假了,乱哄哄的不像样。”
她每次对上弟子,都是严肃的脸庞。
扶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吃惊地细看着,被楚泱用肩膀狠狠撞了下,挤到身后去。
“禀师姐,清远师叔吩咐,山下村子里出了点事,人手不够,特意让我们去照看一二。”
他的名字应该是元竹,明罗顿了顿,总算把名字想起来。
鼻子上形成到浅浅的皱痕,这个清远师叔平时就不着调,碰到事务,更加没章法。
“山下的事自有外门弟子管,人手再不够,你们去能帮什么。”
明罗抚了抚袖口,压低声音又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莫非和妖邪有关?”
凌霄宗山脚下盘踞着三四个村子,大多都是原住民。这些年,村子里的孩子经常来凌霄宗做些杂役活,宗门自然也会庇护着。但普通的杂事,都是由外门弟子管理的。
除非是碰上些无法解决的事情,才会报到内门。
师父自从接过掌门之位,就把统领内门弟子的事交给了清远师叔。虽说师叔平时喜爱喝酒,但不至于在这些事上乱来。
元竹迟疑着,静悄悄抬眼朝明罗身后的楚泱扶黎看着,嘴唇翕动,却又不知道能不能说。
明罗看出他的担心,柔声道,“他们是自己人,无妨。”
他这才安心,慢慢道:“山下的两个村子,出现好几例猝死。都是些二三十的年轻男子,睡一觉人就没了。村民害怕,就先求外门的师弟去处理,可去了好几个,都没找出原因。甚至....咱们凌霄宗还折了两三个弟子。”
元竹说到此处,呈现着伤心的面貌。他原本只是个外门弟子,是碰巧遇上清远师叔,被看中天赋,才入了内门。
多年来,一直和外门的同窗保持着联系,如今恐怕是有朋友也碰上山下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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