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柜台附近摆放着几个箱子,里面堆着好几套喜服,头饰打造得精致,金闪闪的晃眼。
明罗假装对喜服感兴趣,绕着箱子多看好几眼,友善地问道:“原来老板店里的手艺这般好,看来小镇上也是卧虎藏龙,在临安城都没见过如此好的衣料呢。”
她语气里带点惊奇,东家被她说得得意洋洋,手上算盘拨个不停。
她笑着指了指箱子里的喜服,目送了明罗的身高。
她今天出来得急,没换上素色道袍,衣服是她喜欢的华美风格,发髻上的簪子因着龙鳞的缘故,在一众的金银首饰里都很突出。
老板娘试探地问道:“姑娘是来选嫁衣的?”
“哪能呀。”
明罗低头笑了笑,落在老板娘眼里,就是害羞的模样。她也不戳破,等着明罗说下去。
“就是惊叹此地的手艺,我看你家其他的衣料也是精品,不过寻常女子嫁人,喜服都要早早备好,您一下做了许多,不怕压货,影响生意吗?”
“这都是统一定制的。”
老板娘没听出明罗言语间的打探,闲聊说起镇上的事:“最近要祭祀,喜服紧赶慢赶才做好的,这不就要给人家送去嘛。”
向道长撞到个擦洗货架的侍女,直把人家手里的抹布撞掉了。
明罗瞥了一眼,他像个无头苍蝇,还没走出店门,装作无意的猜测。
“看来镇上喜事很多啊,刚刚随便看,箱子里得有三四套喜服,这办喜事的人家,不得请老板你多吃点酒。”
老板娘愣了愣,仿佛好像觉得透露了点不该说的话,垂着眼眸,避开明罗的眼神,只点头轻笑重复了几句是,便催着小厮把箱子盖好,搬到后头的马车上。
正巧向道长终于摸出店门,明罗没再多问,施施然跟在后面。
这条路上经过好几家店铺,老板大多和卖衣服的东家一样,都是一副无心生意的样子。
甚至有人拿了个小马扎杵在门口,手里捧着瓜子在磕,偶尔搭上句话,听不出多少的热心。
向道长倒是对于找尸体乐此不疲,也不管人家如何。
他尽管一头扎进去翻找,明罗摸着下巴打量,正如扶黎所说,这个镇子的百姓都不缺钱花,对于外来人不能说排斥,只是懒得搭理。
至于向道长为何会丢失女尸,明罗看他旁若无人地寻找,突然生出点别的猜测。
也许在道长眼里,美人镇是另外种模样?
赵秀才给楚泱介绍缎子布料,说得是唾沫横飞。楚泱兴趣缺缺,地上的泥土有些湿润,鞋子蹭到一块,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小楼里的布料都是叠好放在柜台上,生怕人碰到弄脏。东家拿眼睛斜睨着赵秀才,整个脸上都透出不欢迎。
“其实我觉得你在这里,和外面没什么两样,适应得不错。”
楚泱无奈得开口,随意扫过柜台上的绣纹,也看不出好坏。
“要不就和诺玛的父亲说一声,索性你就当个上门女婿,留在寨子里好了。”
楚泱本是想让赵秀才别老是缠着他,特意转点话题,没料到赵秀才真以为是谈心,郁闷苦笑道:“诺玛是族长的侄女,她自小就是族长养大的。寨子如此排外,她父母肯定不会答应,没看到现在就不欢迎我吗?”
他失落的自嘲,又搭上楚泱的肩膀,“不,现在是我们。”
店铺的东家嗤笑着,拿过手里的账本,用力地甩在桌子上。赵秀才被吓到,手肘离开柜台,换个边站着。
店家晃着鸡毛掸子,假装对着空气说话:“族长早就给诺玛定了婚事,有些人真是异想天开,我们苗民世代都生活在这里,选条狗都不会选什么外乡人。”
柜台上的确有着嫁衣,上面的凤凰图案栩栩如生,赵秀才被他说得灰溜溜地逃走。
楚泱脑海里不知为何闪过明罗的样子。
竟想到她穿嫁衣定然很好看,尤其是她的眼睛,会被一袭红衣衬出更清澈的情绪。
思绪直到被鸡毛掸子打到手臂才回过来,耳朵飞上红,尴尬得待不下去,出去时还撞到了门顶的花穗。
向道长快走完大半个镇子,明罗脾气再好,也有点不耐烦。可是转念想到线索,又还是继续跟着。
天色微暗,云朵层层分明,不知道安阳郡主那如何了。
尤其是袁肃,恐怕见她许久不回,心里又憋着什么话来堵自己。
有些店铺早就关门,向道长嘴里碎碎念着什么,明罗走近些才听到,他是在说不可能。
半晌后,他好像想到些事,展开一叠黄符,念着咒语,点燃后,跟着符咒的烟雾走。
有这方法,道长你为何早点不用。
明罗暗自腹诽,眼见向道长的路越来越偏僻。风声在杂草里吹动,带起飞扬的草屑,呛得她一阵咳嗽。
路边是小溪,溪水不算清澈,夹杂着树叶泥土,是由山上落下来的。
此处离美人镇有点距离,应该是苗民不常来的地方,但脚下又有小路,一时间她也不知作何分辨。
再往里走,就要接近树林。
树影间停留着各色的鸟类,叽叽喳喳。明罗刚踏进去,惊起好几只鸟。
掉落的树枝被她踩得咔咔作响,向道长在前面走得飞快,可以说是灵魂在飘动的速度。
明罗叹口气,遥遥地跟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