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木雕。
明罗心想,她最近和木头的缘分着实不浅。
“你从哪儿找到的?”这小傻瓜不会又把人家寺庙哪里给拆了吧。
明罗担心地看向他,楚泱右手往旁边一指,笑着道:“那儿。”手指上青扑扑的一片,显然是去哪儿搞得灰尘。
这角落的确不容易发现,几株竹子在雨中靠着墙壁,泛着特殊的颜色。楚泱迈步上前,直直地往竹节上就是一脚,竹子瞬间动摇了根茎,哗啦啦地倒下来。
明罗眼疾手快地拉过楚泱,颇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一地的碎竹子。
“你看,离了这木头后,竹子就活不了。”
不,原本能活得。
明罗无言以对,从他手里抢过木雕放进麒麟囊。
在楚泱不解的眼神中,解释道:“我帮你收好。”我可真怕你又不小心给弄坏了。
动静太大,小师傅也跟着跑过来。明罗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师傅不用担心,损失我们会赔。”
小师傅只是对着竹子念了声佛号,“无妨无妨。”
幸好幸好。
明罗默念,她还是把这傻小子看看好吧,免得一个不注意,又给她惹出事端。
“明罗,那些竹子靠着木头的灵气生长,本就是破格而生,有违天地法则,你为什么要赔他们东西?”
楚泱等着小师傅离开,悄悄问道。
明罗被他问得一愣,试探地说道:“你叫我什么?”
“明罗啊。”
“叫我师姐,大师姐。”
“可是你之前说,你叫明罗。”
明罗握了握拳头,压下语气,耐心说道:“对,我叫明罗。”
“所以我叫你明罗,没问题啊。”
“不,叫我师姐。”
楚泱渐渐疑惑,“为什么?人的名字,不是不能乱叫吗?”
“师姐是尊称,”
明罗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啧,怎么觉得这小傻子变高了,“所以,你要叫我师姐。”
“我为什么要尊称你?”
明罗有点心累,“因为你比我小呀。你是小师弟,我是大师姐。”
“可是我......”
“没有可是,叫我师姐。”
明罗捂住了他的嘴,小傻子怎么有那么多问题。这孩子从小啥都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可是我比你大。
楚泱把这句话吞回去,看明罗似乎有些生气。他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小仓鼠。
明罗收回手,知道自己方才失态,补救的岔开话题。她把手掌摊开,掌心上放着一小撮未燃干净的香片。
“这是我刚刚从香炉里找到的,似乎是什么花草制成的。”
楚泱大惊失色,连忙将香片丢开,抢过明罗的手。
仔细看她掌心可有灼伤,他仿佛捧着珍贵的东西,眼神中都是担忧,明罗不解这一下子,被他认真神情给镇住了。
“那东西有问题吗?”
她斟酌开口。
“那是水蓟做成的香片,水蓟生于洛河水底,乃是阴鬼凝聚之物,你这样随意触碰,很容易被其灼伤,毒入心脉。”
明罗惊奇地望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你连这个都知道?”
楚泱放开她的手,“我听人说的。”
“是吗。”
明罗喃喃道,香片被丢在石阶上,雨水冲刷着,四周的苔藓逐渐枯萎,她越加觉得奇怪。
“既然有毒,这个大师,为何还要经常燃烧。”
她方才取出香片时,注意到香炉内侧被熏得有些发黑,显然是经常使用。这种毒物,却要经常使用,这个破厄,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楚泱顺着她的话问,“你打听到什么了吗?”
明罗摇摇头,“在这些佛门弟子口中,破厄大师似乎是个极大的善人。”
“据说他曾经为了让山下的穷孩子吃饱饭,将自己多年的积蓄都拿去救济。寺里有个小弟子,是因为家里死了人吃不起饭,只能出家求活,他看出对方佛心并不坚定,再次用了自己的体己,让对方去找个活计,不必困于寺庙一处。”
“那他可是个大善人了,合该给他开山建庙,日日供奉。”楚泱嘲讽,所谓的大善人,不过就是施与他人一些好处。
他可是见过那些百姓口口声声喊着的善人,转头又是另一副模样,吃喝嫖赌无一不沾。在他看来,那些好不过是他为了充面子,抑或是心有愧疚,想要消除些孽障罢了。
心不诚,自然无用。
“你还挺刻薄的。”
明罗似笑非笑,对于楚泱又产生了别的审视。楚泱避开她的眼神,他们立在屋檐底下。
外头的雨渐渐大了,淅淅沥沥,草木中生出的清新气息,让明罗觉得心旷神怡。
“之后我又问了些破厄师傅的情况,可惜无一人能说出他的过往,似乎他从未提起过只言片语。”
“我以前听人说,”楚泱顿了顿,换了个语气,“是别人说的,如果一个人想隐藏秘密,就会对过去讳莫如深。”
“我已经让小弟子去问万善寺的方丈,能否找到当初剃度时记录的册子,通常都会记载些信息,像他的俗家名字,家在何处,为何入寺。”
雨滴打在青石板上,微微溅到明罗脚边,她跨进禅房,却见楚泱还是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