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有话本子,路程远了些,你可看看解闷。”宴宿洲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
沈令沂闻言果真看到了小案几上的几本话本子,嘟囔了一句,“我其实也没这么爱看话本子。”她也会看游记,史书等,并不都是看这类的。她私心里并不想让宴宿洲认为她只会看话本子。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话本子难登大雅之堂。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靠在软榻上实诚地翻开了话本子开始看了起来。
这边她还沉浸在话本子里的剧情,马车已经缓缓停了下来,她惊觉时间过得很快,恋恋不舍将话本子放了回去,寻思着回去的路上也可以看。
宴宿洲在马车旁候着,扶着沈令沂下了马车,不远处是一片竹林。
侍卫将后一辆马车上的年货一一搬了下来。
看着不远处两层的竹楼,沈令沂觉得有些新奇,察觉到她的目光,宴宿洲低声解释道,“外祖父极爱竹子。”
“潭光你来了。”苍老又不失洪亮的声音传来,只见一名身穿灰色袄子的老人从竹楼里走了出来,远远看着他们出声道。
宴宿洲带着沈令沂上前,作揖,“外祖父。”然后对着钟老介绍道,“这是孙儿的未过门的妻子,宜华郡主。”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沈令沂扶了扶身子,行了一个晚辈礼。
钟老面容慈祥,半点看不出曾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笑眯眯道,“好孩子。”
待进了竹楼里,沈令沂发现里面布局雅致,别具一格,家具是上好的檀香木,名贵的书画装饰,满足了一个她对隐世之人住所的所有想象。
钟老本欲泡茶,宴宿洲从善如流接了过来,一番行云流水,上好的茶就泡好了,倒了两杯差分别放至钟老和沈令沂面前。
沈令沂本来还在观赏宴宿洲的泡茶手法,那双修长清瘦,白皙如玉的手单单看着就赏心悦目,待那只手到了面前她才眨眨眼反应过来,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竹楼里面极为宽敞,有很多单独的屋子,钟老喝完茶以后,进了一个屋子,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沈令沂,“这是钟家传给每代儿媳的。老夫就两个女儿,郡主收下罢。”
沈令沂下意识看了一眼宴宿洲,见对方微微颔首,又深知长者赐不可辞,便道谢双手接过。
身后映月也立即呈上了早就备好的礼,沈令沂接了过来,看着钟老道,“初次登门不知您喜好,令沂备了些薄礼,请笑纳。”
昨日得知要来拜访宴宿洲的外祖父,她就派人问他外祖父的喜好,该备什么礼,宴宿洲只道他会替她准备。她觉得不妥还是亲自准备了些上好的茶叶和名画。
钟老笑眯眯地接过,看着沈令沂的目光更满意了,“郡主有心了。”
待用午膳的时候,沈令沂本以为会是食不语的饭桌,没料到钟老看着仙风道骨的一人在饭桌上却跟个小孩子似的,极度挑食,吹胡子瞪眼地,“不吃这个,也不吃那个。”
宴宿洲习以为常,用公筷夹了好几筷子菜到钟老碗里,知道外祖父不会浪费,到了他碗里再是不情愿也会吃干净。
果不其然钟老苦着脸将宴宿洲夹过来的吃进嘴里。
宴宿洲也不忘夹一些菜到沈令沂碗里,叮嘱道,“多吃点。”小姑娘太瘦了。
沈令沂小声道谢。
经历了饭桌上的氛围,沈令沂放松了不少,不再那般拘束了,宴宿洲同钟老聊起了话头,大多是让钟老注意身体,耐心听钟老讲一些日常。
沈令沂很难想象在外人眼里高高在上冷面冷心的宴宿洲也会有这样一面,宴宿洲还不时将话头抛给她,没有冷落她。
回去之前,宴宿洲让沈令沂先上马车,他面带歉意道和外祖父还有一些事情要谈。
沈令沂通情达理带着侍女先回了马车,继续看话本子。
书房里,祖孙两人面对面站着,钟老面色沉沉,眸光锐利,“你明知娶沈家女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风险,潭光,你这步棋走错了。”
宴宿洲目光不避不让,“她从来都是不是棋。她是孙儿的妻子。”
钟老面色缓和,为孙子这般敢作敢当而发自内心的自豪,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秦霄可有起疑?”
宴宿洲讽刺道,“秦霄自诩对姨母深情。他有愧于姨母,将这份愧弥补给了我。”
听了这话,钟老放心下来了,想起自己的两个女儿,眸子暗了暗,叹了一口气,“殿下万事小心。”
宴宿洲从容应声,“外祖父且放心。”
钟老又迟疑道,“郡主可知你的身份。”
宴宿洲摇摇头,又补充道,“孙儿并未找到机会告知她。”
钟老赞同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她既已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有些事还是得让她知晓。夫妻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有知道的权利。”
宴宿洲应道,“孙儿知道分寸。”
沈令沂还以为要等上许久,没料到宴宿洲很快便回来了,彼时她刚把最后几页看完,下马车透透气。
宴宿洲走到她身旁笑着道,“外祖父很喜欢你。让我有空带你常来。”
沈令沂心知肚明,钟老不过是爱屋及乌,思及竹楼清幽的环境和钟老明显独居,她欣然应允。
宴宿洲俯身轻轻将她耳边的碎发拨至耳后,触及温软的肌肤,指尖颤了颤,“可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他这几日休沐,难得有几日空闲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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