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离开的时候,沈令沂飘着跟了一路,不出所料,在宫门口又出不去了,她只得又飘回来。心里却在思考,此次梦境和上一次应该不是连贯的看来已经是过了一段时间了,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宴宿洲登基为帝,沈家平反。所以这期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她并不认为宴宿洲是通过造反登基的,端看父亲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父亲向来公正不阿,若是宴宿洲真是造反登基,他定不会感激宴宿洲为他平反这件事。
想了想,她往人多的地方飘去,有人在的地方就有议论,即便是皇宫如此森严的地方也不例外,果不其然,此时不当值的几个太监正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一个高高的又瘦得根竹竿似的太监道,“你们说陛下将宜华郡主留在宫里,是不是有什么深意,郡主这是要入宫的吧?”
另一个有些黝黑的太监接口道,“那肯定。陛下还是首辅的时候就偷偷救下了宜华郡主还在晏王府照料了那么久,且陛下刚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替沈家平反,这还不明显吗?”
一个面容白净的小太监疑惑道,“可是陛下并未让她居住在凤栖宫,这是没打算封她为后吗?”
最先说话那个太监得意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还是小心地压低声音道,“前皇后可是宜华郡主的姑母,前皇后在凤栖宫服毒酒而薨。陛下怎么会让宜华郡主住那里,听说陛下已经命人着手为宜华打造新的宫殿了。”
黝黑太监转了转眼珠子,面露艳羡,“这宜华郡主还真是好命,先帝和先皇后在世时身份尊贵。如今当今陛下登基了,照样是做皇后的命。”照他看来宜华郡主有这好命全托了那一副好容貌,他倒是恨不得自己也是个女子,便可奋力一博去挣个泼天富贵,再不济嫁个好人家也好过在这宫里做事。
白净小太监似懂非懂点点头,手里还拿着瓜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他是刚进宫没多久的,家里贫苦遂进了宫当太监贴补家用,没想到刚进宫没多久就经历了一番宫变。
竹竿太监倒是看得明白,“左右这都是那些贵人的事情于我们没什么关系。咱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说了,我该去当差了。”说完他拍了拍手往外走去。
沈令沂听了一圈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她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另一个自己的位置,然后飞速飘了过去,她落在一处清幽的宫殿,这所宫殿虽没有凤栖宫那般奢华,但是格外精致,宫殿后方有一片竹林,布局装饰也是处处和她的心意。她直奔寝殿内,果不其然看到“沈令沂”正靠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苍白如纸,还时不时轻咳几声,看上去虚弱极了。
映月在一旁劝道,“郡主,您怎么也得吃点东西。”
青霜已然红了眼眶,悄悄抹起眼泪来了,也跟着劝道,“郡主,多吃点,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沈令沂”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她近来越发昏睡了,今日竟巳时才醒,也许哪一日便是一觉不起了,起来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完毕之后,方才映月端来一碗粥,粥很清淡,可她没有胃口,只摇摇头。
眼下,她听着两人的劝说,虚弱地笑了笑,“我喝。”然后示意映月端过来,只喝了一口,她便用帕子捂着嘴,强忍住恶心想吐的冲动。
映月连忙将粥拿开,离沈令沂远远的,青霜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沈令沂”喝了下去,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沈令沂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几乎能预感到前世的自己便是在病痛的折磨下离世,若是如此的话,重生之后的她没了记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沈令沂”摆摆手,“吃不下。”对上两双担忧的眸子,又安抚道,“不饿,饿了自然会吃点的。”
映月自责极了,想到方才的场景也不敢再劝自家郡主喝粥了,小心翼翼拿来了别的饺子包子等,但见自家郡主都只是摇摇头,只得放弃了。
“沈令沂”捏着被角,冷静道,“我想送你们回镇国公府。”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怕是撑不过一个月了,宫里并不适合映月和青霜,她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只能终日陪她待在这方宫殿之中。她已然如此,但是她们的日子还长着,若没有亲眼看到她们离开,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映月态度坚决,“奴婢不走,奴婢要照顾郡主。”郡主不止一次提出,就连之前在晏王府也想让她和青霜跟着沈家去江南。
青霜也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声音哽咽,“奴婢要陪着郡主。郡主在哪,奴婢就在哪。”
“沈令沂”心里极为动容,心道,实在不行自己在临终之前安排好她们出宫即可。她感觉有些乏了,便又睡了回去。映月和青霜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见状沈令沂跟着出去了,只见她们回了自己屋子里,沈令沂轻轻松松穿了过去,她有些担心在梦里穿门习惯了,在现实里也下意识穿门而入怎么办,想想就疼。
屋内,青霜压抑不住一直在抽泣,“郡主也太惨了,本来都好好的。”她忍不住道,“自从世子三年前受伤后…”提到这事,她心里是有怨气的,郡主做了那么多,甚至为此身子都落下了不少病根,可世子见都不肯见郡主一面。
沈令沂也猛地清醒,似乎的确是自从兄长出事后,她原有轨迹都发生了变化,沈家内乱不止,她四处求医,宫中皇后压迫,帝后搏斗,秦瑕病重,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从兄长出事开始的。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思及对兄长下手的根本不是什么马贼,而是宫里的龙隐卫,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哪有那么多天意,更多的是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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