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公的手在颤抖,他悲痛道,“郡主还是亲自打开看看吧。”
“沈令沂”好像隐约猜到和秦瑕有关,她示意映月将盒子拿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盒子,只见盒子里放着一沓厚厚的房契,她翻了翻,里面是大周各个地方的房契,有着官府的公印,而每一张上都是她的名字,她心里猛地一震。
赵公公见她打开了盒子,在一旁适时开口道,“这是殿下三年前开始命人四处搜罗的,大周各个地方的房契,都是按照您的喜好找的院子。”顿了顿,他又道,“殿下一直知道郡主您想游历天下,不喜被束缚,他从一开始就为郡主安排好了。房契,盘缠,暗卫,都一一为郡主您准备好了的。三年前流安世子出事后,殿下他不能解除婚约,您应该也知道,那个时候若是您和殿下的婚约解除了,京都众人便会以为殿下和娘娘放弃了沈家大房,您的处境也会更加艰难。但是殿下已然打算放郡主离开了,殿下从未想过将您困在宫里,他想换您自由,让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平安喜乐。”
“沈令沂”手里抚摸着手上的房契,眼泪控制不住地一滴一滴地往下流,“他并未和我说过这些。”甚至于三年前兄长刚出事时,她还怨过他不愿意出面解除婚约,分明他承诺过她无论何时只要她不愿,这门婚约都可以解除的。只是那时候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了。她以为他变了,原来只是她未曾相信他。
赵公公哽咽道,“殿下他有太多身不由己,更何况殿下身体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看着殿下缠绵病榻却依旧时时挂念郡主,忧心沈家,好几次从昏迷中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他郡主如何了。
映月捂着嘴也险些哭出来,殿下对自家郡主的情意竟是如此深厚。
“沈令沂”低着头,眼神有些空洞,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没了想说话的欲望。
赵公公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郡主,殿下说他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而这何尝不是整个大周的遗憾?
“沈令沂”没有说话,她闭了闭眼睛,脑海里都是昔日和秦瑕的点点滴滴,她对秦瑕虽没有男女之情,对她而言秦瑕一直是亦兄亦友的存在。
沈令沂感受着这具身体的悲痛,她也很惊讶,没有想到秦瑕原来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一直以为前世的她只有自己一个人,便是父母都不赞成她四处为兄长求医。而她想游历天下的愿望只在很小的时候和秦瑕提过一嘴,未曾想过他竟记了那么多年。自从皇后派了女官教导她过后,她也认清了自己以后要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的事实,她成了众人眼里完美无缺的未来太子妃,众多贵女的典范。夸赞和荣誉一直都不缺,可身边却没人知道她真正想要什么,于是她将众多心事倾诉于书信之中,她心动于通信之人的所见所闻,那是她觉得此生都不会过的人生。
映月在一旁劝道,“郡主您要保重身体,殿下定然不愿意看到您如此伤心的。”
话落,赵公公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他再次开口,“那日殿下刚醒来得知郡主您被赐毒酒的消息,悲痛之下薨了,临死之前殿下在陛下这为沈家求得了恩典。郡主,您是还活着,可殿下他……东西已送到,奴才告退,郡主安好。”说完他深深行了个礼,往外走出,刚走出没多久,他便听到里面传来惊呼“郡主!”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整个人阴恻恻的。
“沈令沂”听完赵公公的话后,大受刺激,竟是因为她?她之前还疑惑为何秦瑕如此突然,通透如她一切都明白了,当听到秦瑕临死之前都念着要护住沈家,她浑身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最后终是嘴角溢出点点鲜血,彻底没了意识晕了过去。
在“沈令沂”晕过去的那一刻,沈令沂感觉自己能动了,她凭着直觉跟了出去刚好撞见了赵公公脸上的笑,她明白了赵公公是故意的,故意说这些的。
她看着赵公公去了假山一处偏僻角落,上次在小厮处见过的黑衣人也在那,只见黑衣人开口问道,“我还担心公公会下不去手呢?”
赵公公冷声道,“沈令沂背叛了殿下,若不是因为她,殿下怎会不在人世。我要她日日活在悔恨和愧疚之中,夜夜想起殿下对她的好,这才算赎罪。”眼前这人告知了他沈令沂活着的消息,在从宴宿洲那得到答案后,他就认定沈令沂背叛了殿下,以他对宴宿洲的了解,那人怎么可能冒着欺君之罪救下沈令沂。枉费殿下对她一片情意,甚至到死都在为了她护住沈家。他甚至想过要不要杀了她,让她去黄泉陪着殿下,后来又觉得太便宜她了,况且他深知十有八九成功不了,那他便诛心。
沈令沂听完赵公公的话,叹了一口气,深知赵公公是误会她和宴宿洲的关系了,其实她也不解宴宿洲为何会救下她还如此照顾她。她知晓这是梦境,知晓这应该是前世发生的一切,故并未多纠结,一心想多听他们说几句,找点线索。她觉得黑衣人是真的神通广大能在守卫森严的晏王府来去自如,思及黑衣人上次的轻功她又有些明白了。按理来说她现在能飘是可以追上黑衣人的,只是她出不了府。
黑衣人并未再说话,使了一个轻功飞快离开了,沈令沂试着跟了上去,发现自己还是出不了晏王府,只好作罢。
待沈令沂回到假山看到的便是赵公公倒在地上,面色紫青明显没了气息,旁边还有散落的瓶子,看来是服了毒药,她沉默了许久,心情很不是滋味,即便她知道赵公公的出现给了前世的自己沉重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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