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谦想起王氏交给他的那句话,他摇了摇头:“不用了,不用劫狱了。”
周顺有些诧异:“不用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让周博谦改变了主意。
周博谦微微颔首:“那伙人随便给点钱就打发走吧,别留下后患。”
周顺没有多问:“是。”
周博谦无力地抬起手,“下去吧。”
周顺刚走出几步,又听到屋内的人唤他:“慢着,回来。”
他只好又转身回去:“少爷,还有何吩咐?”
周博谦起身说道:“吩咐厨房多准备几道母亲爱吃的菜,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要让她老人家这个年过得舒心。”
最后一个年节了……
周顺抿了抿唇,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周博谦,见他眼眶通红,明显之前就哭过一场。
他只瞥了一眼,便迅速低下头,“是。”
周顺走后,周博谦跌坐回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刘诗怡刚从牢中送完饭回来,见他正抱头痛哭,于心不忍,便吩咐门口的一干人等全部退下。
她独自走到周博谦身前,伸出手轻轻放在周博谦的脑袋上,来回抚了抚。
感觉到身边的人是刘诗怡,周博谦立刻伸手抱住了她,埋在她的腰间,哭声也跟着被埋没其中。
半晌,周博谦才止住了哭泣,却不肯抬头看她,只是闷声问道:“母亲她怎么样了?”
他没有本事救出王氏,心中自觉羞愧,没脸去见王氏。
“住在那个阴森森的大牢里,还能怎么样?不过母亲身体还算好,倒也扛得住。”
周博谦自责地说道:“是我没本事……”
“周博谦。”刘诗怡突然出声叫了他的名字,打断了他的自责。
周博谦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你知道你眼下最该做的是什么吗?是好好准备陪母亲过一个舒适的年节,而不是整天沉浸在无限的愧疚的自责之中。母亲她已经这样了,她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打理自己的生活,不要让她失望。”刘诗怡心平气和地说完这段话。
周博谦这才抬头看着她,在心中思索片刻,随后道:“你说得对。”
按照王氏的罪行,能将死刑拖到年后,已经是求之不易了,周博谦决定不再折腾了,好好地陪王氏过好眼下的年节,不能让母亲带着遗憾离开。
“我去厨房看看那些材料准备好了吗。”他擦了擦眼泪,就要起身出门。
刘诗怡无奈地一把将人拽回来:“你看看你那个红通通的眼睛,你就打算这么去厨房吗?”
周博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是有些不妥,于是任由刘诗怡按着他坐回去。
“竹翠,去厨房端些热水过来。”她朝门外吩咐了一声。
竹翠应道:“是,夫人。”
周博谦握着她的手,面上终于露出了浅浅的笑,“辛苦夫人了。”
——
牢房
刘显在远处看着刘诗怡离开,才下了轿进去。
“太尉大人。”守门的卫兵朝他行了礼。
刘显抬手:“将牢门打开。”
卫兵不敢耽搁,赶紧打开了牢门。
刘显和刘安走到王氏的牢房前,刘安朝门锁扬了扬眉梢,那守卫立刻会意,上前将小门的锁打开。
听见动静,王氏立刻回身,看着门外的刘显和刘安,她本能地有些害怕,总觉得刘显此番前来,不安好心。
“刘太尉,因何要事需踏足这样污秽之地?”王氏扶着墙站起来,身体却往后退了一步。
刘显大笑着走进去,也不嫌弃长凳的脏,只是让随从随便掸了掸上面的灰尘,便坐下了,看着王氏说道:“早就听说周家夫人王氏是个厉害的女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太尉大人过奖了,不过我如今这副样子,实在不知有什么能为太尉大人效力的地方。”王氏蓬乱的头发下藏着一双敏锐的眼睛,此时正警惕地盯着刘显。
刘显抬眸看了她一眼,随手将拐杖搭在长凳边上,理了理皱乱的袍子,像是闲聊一般,“你是没有,可是你的儿子周博谦还有啊,那可是个好苗子,若是能好好调|教,我能保他一生的荣华富贵。”
王氏冷笑出声,“不劳太尉大人费心,我家博谦自小便只会做生意,至于别的一概不通,还是不要给太尉大人费心为好。”
刘显抬手:“诶,怎么能这么贬低博谦呢,周夫人,我看人向来是很准的,我说他能有一番作为,他就一定能。”
“太尉大人真是抬举了,只怕到时候博谦不给大人添乱就不错了,还是别浪费大人宝贵的时间了。”王氏不死心地继续说道。
“周夫人,老朽自然有自己的办法,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只要你能乖乖配合,我一定让你儿子过上想象不到的富贵生活,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刘显看着她,含笑道。
王氏被这笑盯着心尖发寒,她连连摇头,蓬乱的头发在肩上扫来扫去,她见劝说无果,只好跪在地上,乞求道:“大人,求您放过博谦吧,他帮不了您什么的。”
王氏的额头不停地往地上磕,几下过后就碰出了血,她不觉得痛,继续朝刘显磕着头。
一旁的卫兵受了刘显的意思,上前将她扶起。
“周夫人不必如此感激老朽。”说罢他拾起拐杖起身,又看向自己带来的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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