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从老太太手中抢过盛秋的手,带着她跟乱天音两个径直朝人群走去。
人群自行朝两边儿分开,为三人让开一条道路。
盛秋被穆砂拖着从人群中经过,近距离地感受着那些女子投到自己身上的眼神——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混杂着麻木、哀恸、绝望与希望,还带着一分不甘与倔强。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然而这份沉默却让盛秋如芒在背,神色比方才被老太太拽住时还要凝重,因为这些女子身上,同样缠绕着浓重的死气……
乱天音这会儿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刚走没几步,余光就自一旁草丛中捕捉到一抹红色,他立刻看过去。
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又有一朵红色小花在无声绽放。
乱天音眼睛微微眯起,内中闪过一抹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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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鹿族与大部分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一样,平常居住的地方是一个个圆形毡房,与后世的蒙古包十分类似。
穆砂住的帐篷是族中最大的,入口上方高高悬着一个风干的蛊狼头颅,两侧拴着深蓝色的宝石流苏穗子。
“这是我阿父生前的家。”
在走进毡房前,穆砂也如盛秋一般抬头看向那颗蛊狼头颅,“这头蛊狼曾经率领着寒漠原上规模最大的狼群,在我五岁那年它带着狼群偷袭梭鹿族,被我阿父一箭射杀。”
提到自己的父亲时,这个自相逢起就一直板着脸的少女眼底泛起些光,“我的阿父是这片草原上最厉害的弓箭手,也是我们全族的大英雄。”
说完,穆砂伸手撩开门帘侧过身,“恩公,请进。”
盛秋冲穆砂点头示意后率先走进毡房,毡房内部陈列十分简单,桌椅床都装饰着兽皮与毛毡,六颗碗口大的夜明珠均匀镶嵌在四周,在毡房内映照出一室明光。
“坐吧。”
穆砂引着两人坐到铺着软毡的矮桌前,拎起桌上摆着的铁壶晃晃又重新站起身,眼底飞过一丝赧然,“请稍等,我去拿些酒菜来。”
“不必麻烦。”
盛秋冲她摆摆手,从腰间拿起酒葫芦往桌上一搁,“我有这个就够了。”
昆吾界的草原部落自成一体,与其他昆吾修士极少来往,这也导致他们修炼物资稀少的现状,简单来说,在昆吾修士而言人手一个的储物袋,在草原上就是稀罕物,因此即便是在水草丰茂的季节,草原部族也会将猎物挂在毡房外风干后再储存。
可刚才这一路走来,家家户户的毡房外干干净净不见半只猎物,可见肆虐的狂兽潮严重影响了梭鹿族的正常生活。
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给她们增添负担了。
盛秋会这么说,着实是出于一番好意,不料穆砂听了脸色却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恩公可是觉的我们梭鹿族连客人都招待不起了?”
说罢,她扭头拎着铁壶快步走出毡房,两条麻花辫在身后一甩一甩的。
“年纪不大。”
乱天音低笑着伸手拿走酒葫芦,扒开塞子灌了一口,“气性倒是不小。”
盛秋看着人离去后犹在晃动不已的门帘摇摇头。
穆砂自尊心如此之强,方才是她莽撞了。
不多会儿,穆砂去而复返,带回一壶刚煮好的酸茶,一大盘肉拌饭与几碟肉干。
乱天音捏起一根肉干来放嘴里。
“这是用寒漠原独有的酸茶草加羊蹄花、酥酪熬出来的酸茶,算是梭鹿族的特产。”
穆砂摆出两个银制小碗,给两人倒上酸茶,“二位尝尝。”
盛秋道过谢,端起自己面前那碗酸茶抿了一口,虽然叫酸茶,但入口爽滑,甜中带着些微的咸香,酸味并不明显,反倒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酒香。
“好喝。”
盛秋又喝了两口才把酸茶放回桌上,“这酸茶虽名为茶,却更像是酒啊。”
穆砂嘴角微微一勾,“羊蹄花是我们草原部族酿酒的材料,性温且自带浓郁酒香,常喝酸茶能帮人抵御寒漠原冬季的烈风。”
或许是这句话打开了话匣子,也或许是散发着香气的食物比较容易让人卸下心防,穆砂开始跟两人讲述一些梭鹿族的往事,只是避开了狂兽潮的话题。
“你应该跟她打听一下狂兽潮的事儿,就用族中男人去处当话引子。”
见盛秋一直默不作声当个听众,系统忍不住开口支招,“或者问问猎神弓,那样才容易获得任务线索。”
“你有名字吗?”
盛秋没接系统的茬,反而问了一个在它看来十分莫名其妙的问题,“不是编号那种,就是正式的,能让你区别于其他系统的名字。”
系统沉默一会儿,回了两个字,“没有。”
并不是说系统不能拥有名字,但那要经过主脑几次考核,确定系统已经拥有了“独立人格”后才会有名字。它不过是个新兵蛋子,距离拥有名字的那一天还早得很。
“要不我也给你起个名字?”
盛秋一边儿听穆砂讲述着梭鹿族大战狼群,一边儿跟系统唠嗑。
“你给人起名字上瘾吗?”
系统忍不住道,“我可不是荼蘼那种没见识的小姑娘。”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越说到后面语调越低。
“叫‘盛开’如何?”
盛秋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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