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就像是一朵快要破碎的琉璃盏,稍有不慎他便会失去她。
这个认知让他清晰的认识到,她为他诞下子嗣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握着她的手在发抖,他只能一遍一遍亲吻她手背,低声说着“对不起”。
安乐刚想和他说话,可是阵痛再次袭来,疼得她面容狰狞,额头上冷汗起了一遍又一遍。
她下意识再次咬紧嘴唇,就在牙齿用力的那瞬间,他把手掌的横截面放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小乐乖,别咬自己,咬我。”
他小心将手掌边缘往她唇边放,而她唇上的鲜血沾染到他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安乐摇头,不愿意咬他,疼起来的时候她也无法控制自己到底使了多大劲,她怕伤到她。
年芳在旁边看两个人相互较劲,她默默掏出条帕子,小心递过去:“大人,您若怕东家伤到自己,我这里有条帕子。”
“多谢。”
他接过来,把帕子叠了又叠,再放到安乐嘴边。
这回她不再犟,在阵痛袭来的那刻,立即咬住帕子。
许裴昭用衣袖替她擦拭汗水,看她痛苦的样子,恨不得躺下替她疼。
终是忍不住,他侧头吼道:“能不能快些!没看见她疼得快要晕厥了吗!”
稳婆被吼得委屈,但依旧耐着性子道:“大人,女人生孩子都要经历这些。您别着急,我和这位姐姐接生经历丰富,不会让夫人受多余的痛苦。”
另一个稳婆也在此时帮腔:“对对对,大人要不您先出去等,这里有我们,我们不会让夫人有事的。”
缓过一波,安乐也脱力地挤出笑:“你别在这里让她们紧张,出去等我,一会就好。”
“不要。”
许裴昭直摇头,死死地盯着她。
现在他鼻底全是血腥味,这些味道全都来自她。
“你在哪我在哪,我不要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煎熬。”
他要将她此刻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用一辈子去铭记,他爱的姑娘为他究竟付出了多少。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那一刻,婴孩的哭啼划破长空。
满脸倦容的许裴昭下意识去看安乐,她已经累得话都说不出来。
“恭喜大人,恭喜夫人,是位小公子。”
稳婆抱着孩子,喜气洋洋地要给许裴昭看,然而他就像是尊石像,一动不动看着安乐,根本不关心稳婆说的话。
忽然,安乐的眉头再次皱起,看了她一夜的许裴昭已经能够分辨,这是她又在疼的征兆。
他慌神转头,无助地看着稳婆:“她为什么还在疼?”
“呀!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
医女惊叫声,让所有人脸色大变,谁也不曾想过,安乐腹中怀的是双生子。
另一个稳婆赶紧接力,而医女也拿出了银针,扎到安乐的身上。
可已经累得只想闭眼睡过去的安乐,再也提不起来精神应付这一切。
“遭了,夫人没力气了,快!快把我先前让你们温着的参汤端上来!”
不一会,温热的参汤被端进来,年芳小心地舀取浅金色的汤汁,往她嘴里喂。
可是安乐已经快要失去知觉,根本吞不进去汤。
金色的汤汁顺着她的嘴角,全落到了枕头上。
年芳端着汤的手都在颤抖,她欲哭无泪:“怎么办,喂不进去……东家,快醒醒东家!”
说话间汤被许裴昭拿走,他说:“我来。”
端起汤他含了一口,浓郁的药味包裹舌尖。
这是安乐最不喜欢的味道,但也是现在能帮她的味道。
俯身而下,轻而易举地撬开她的唇/齿,将参汤渡过去。
没有人在意他喂汤的方式有多失礼,现在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她们只想赶快将还未来得及见世的那个孩子抢出来,救孩子一命,也救安乐一命。
大半碗参汤下肚,安乐总算恢复些力气。
她强撑起眼皮,在医女和稳婆的呼喊声中,一鼓作气往下使劲——
微弱的孩提哭声再次在房间里响起,奋战了一夜的医女和稳婆终于松了口气。
稳--------------?璍婆抱着浑身占满鲜血的小婴儿去清洗,不一会她们抱着两个红色的襁褓回来,疲劳的眉宇间,充斥着喜意:“恭喜大人和夫人,一举儿女双全!”
许裴昭见安乐望着两个襁褓,眼中充满渴望。
他这才松开安乐的手,在稳婆的指导下,生疏抱着孩子往安乐边上放。
襁褓里,红彤彤的小娃娃皮肤皱皱巴巴,像个小老头似的,难看极了。
安乐怀疑地看着两个襁褓,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你们偷偷把我儿子闺女换了?怎么长得这么丑?”
似是听懂她在说什么,两个孩子顿时哭出声。
刚出生的小孩哭声短而急,听起来一不注意就会抽搐过去,要了他们的命。
稳婆接生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话。
她哭笑不得地解释道:“瞧夫人说的什么话,明明两个孩子这么可爱,哪里丑了?”
安乐扯了扯许裴昭的衣袖:“你给她们钱了?给了多少,能昧着良心吹这种彩虹屁。”
许裴昭立刻摆手:“我没有,是她们自己硬夸,不关我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这俩长了小老头脸的孩子是刚从安乐肚子里掉出来,他能立刻把他们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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