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把串数了数,这大哥比大多数客人买得都多。
她没立即烤,而是问他:“您吃得了这么多吗?趁还没烤,要是吃不了退掉些,免得浪费。”
就见大哥摆摆手,不在意地说:“我只是先来占个座,待会还有有人过来共同享用这些美味。”
听他这般说,安乐也不再劝他。
毕竟傻子才把送上门来的生意拒之门外。
三个时辰之后,带过来的烤串卖了个空。
安乐边收拾残局,边在心里头唏嘘。
昨天她去买菜的时候,已是打算要延长今日出摊时间。但她没想到的是,即便准备了比平时多两倍的串,也还是早早卖完。
烤架擦干净,她端着污水回身,只见刚才那个点了脑海和许多烤串的大哥还坐在摊位里。
安老爹和安喜拘谨站在他们旁边,满脸纠结。
看起来似想赶人,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安乐轻挑眉尾,眼中闪过玩味。
看来这大哥倒也不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来享用美味。
她的情绪稍纵即逝,神色如常地把污水端到小巷子后面的潲水桶里倒掉。
回来后,那大哥还是没走,神闲气定坐在那里,仿佛坐在他家的后花园般,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
安乐叹口气,认命走过去:“不知客官久坐在此,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大哥抬起眼,和善地笑了笑:“老板娘怎知我坐在这是为了找你,而不是在等其他人。”
安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也不再说什么,反而是起身就走。
既然他是等的别人,那她也没必要在这里陪他唠嗑。
见她要走,大哥环抱住双臂,似在打趣:“老板娘好生无趣,说说玩笑话便恼了。”
“……”
安乐在心里默念三遍:是客人,不能骂。
回过头,绽放出灿烂无比的假笑,她道:“客官有什么吩咐您就直说,我听着呢。”
看着她突然爆开的笑,那大哥吓得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这笑看着太吓人了,像是在酝酿什么害人大计,让人心底发虚。
大哥擦擦被吓出来的冷汗,他坐直身躯,轻咳嗽几声,故作镇定道:“其实我今日来找老板娘,是有要事相协。”
安乐收起假笑,恢复平常神色,重新坐下去。
不论他要说什么,她没感觉到他有恶意,那便不必针锋相对,坏了和气。
就听他继续说道:“我已观察老板娘许久,你心有沟壑,本事当不止如此。”
虽然安乐很想点头附和,顺口夸夸自己。可这场合不是能耍活宝的地,她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心,认真聆听。
忽然大哥话锋一转,他面上笑着,眼中却无温度,静静凝视着她:“我这人吧,别的不行,看人的眼光很准,我想同老板娘做笔买卖。”
做买卖?
想也不想,安乐摇头拒绝:“我手中做吃食的配方皆不卖,客官您要是没别的事,那我们就走了。”
她又要起身,却听噗嗤一声,那大哥擦着眼角的泪花,张扬的笑着。
下意识皱紧眉头,冰冷的目光扫向她,安乐眼中染上厉色。
大哥好似不知,他笑了许久才缓过来,淡淡地说:“老板娘若是把我想成要抢你配方之人,那便是看低了在下。”
他从怀里掏出柄折扇,“唰”地展开,在胸前轻摇。
那双丹凤眼微挑,他轻声道:“为厨一事,虽看似简单,但同一张方子在不同人的手里,能达到的效果却是不同。”
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番话来,安乐不禁暗含惊讶。
不错,她这身本事的确是上辈子苦练多年才得来的。
上辈子她出身不好,上完义务教育便没了机会继续升学。
恰好孤儿院附近的职高被资助,就读烹饪专业有入学补贴,她又对厨艺十分感兴趣,便顺势学了这门安身立命的手艺。
别看她上辈子年岁不大,但经过日以继夜几近苛刻的练习,才能有今天这番成就。
安乐收拾起多余的心思,再次坐下,平视对方:“愿闻客官其详。”
那大哥似乎根本不意外她会重新坐回来,他收起折扇放于桌上,正经地说:“看老板娘生意如此火爆,我便想着要是有家食肆从早开到晚,那银子不就如流水般往我这里来吗?”
“你想聘请我做厨子?”
她话音还未落下,又见对方摇摇头。
他微微向前探,眼中充满火热:“我想盘下一家店面,让姑娘负责经营。每月姑娘分我三成纯利润即可。”
似怕她拒绝,他又道:“这家店从经营到人手,我全都不管,老板娘也不用担心我会指手画脚,影响你做事。”
听到后头安乐总算明白,这人是打算当甩手掌柜,直接参股来了。
她没应是,也没应不是。
止不住在心里头想:古代就有人有这般先进的理念了吗?
审视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安乐作出不信的神情:“你不觉得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吗?你出钱弄好所有让我分羹。老话说得好,天上可没掉馅饼的事儿。”
“不不不。”
他摇摇手指,自信满满地说:“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我这人别的不行,唯独看人准。”
“老板娘不是我找上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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