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让许裴昭后槽牙都开始发痒。
舌尖顶着牙根,他看着安乐的眼神逐渐幽暗。
现在笑得这么欢,以后总有她哭的时候。
而那边笑得快要直不起来腰的安乐,突然后背上的汗毛倒立,她下意识捂住脖子,往后面看。
这地方也不透风,怎么感觉有股凉风在往她脖子里钻。
奇奇怪怪。
看许裴昭的脸色越来越尴尬,她忙正色道:“喜儿干嘛用签字对着姐夫,多不礼貌。”
安喜这才把铁签放下,瘪着嘴,始终不愿拉进和许裴昭的距离。
刚刚绝对不是她的错觉,许裴昭看她的眼神的确非常吓人。
如果他手边有刀,她完全不怀疑他会杀了她。
只可惜姐姐被这个坏人蒙骗,现在还帮着他说话。
越想越委屈,安喜忍着泪意,躲到安乐的身后,抱着她的腰,探出半个头来紧盯许裴昭。
既然姐姐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她便帮姐姐盯着。
要是他敢动什么歪心思,她就和他拼了!
小小的人,藏不住心思,所思所想皆摆到脸上。
安乐没了法子,叹口气说:“阿昭你去帮我烧火,我要开始炸排骨。”
同样无奈的还有许裴昭,他认命走到灶后,心如死灰生火。
“吨吨吨吨——”
清油哗啦啦地往锅里倒,安喜哪儿见过这架势,她忙摇着安乐的手臂惊呼:“姐!多了!多了!”
因她突如其来的摇晃,油倒得更猛,差点超出安乐的预期,她忙把油罐子聚起,心有余悸地冷下脸:“安喜你在做什么?我在做东西的时候,你该像这般打扰我吗?”
安喜从未被她像今天这样训斥过,两行清理“唰”地滑下去,她嘴角抽搐,哭哭哒哒地回答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摇你。”
边说她边擦眼泪,埋着头站在那里,像是翻了十恶不赦的大错。
听到她委屈的哭声,安乐心里也揪得痛。
但是,学做厨子,规矩就要在学习之初立下。
哪个厨子在握刀执勺之时,能被人像今日这般摇晃?
今日她是做菜初期倒油,倒也不会造成什么重大后果。可往后呢?要是让安喜把这个坏习惯保留下去,往后在她切菜的时候,她也像这般摇晃人,那还得了?
强忍着想要哄安乐的心,安乐把手中的锅铲塞到安喜手里。
她问:“你握的是什么?”
安喜抽抽搭搭地看着她,怯生生地回答道:“锅铲。”
“错!”
一声呵斥,吓得安喜抖了抖,她抽泣得更厉害。
这时,安乐在她身前缓缓蹲下,扶着她的肩膀,平视看着她的眼睛:“我们身为厨子,厨房是我们的战场,锅碗瓢盆皆是我们的武器。”
“当我们紧握武器之时,便容不得他人打扰,明白吗?”
安喜猛点头,然后把锅铲还给安乐,自觉反思:“我看见你倒了许多油,应该出声询问制止,而不是摇晃你。”
揉揉她的头,安乐笑了笑:“喜儿真棒。”
教完安喜最基本的准则,锅中的油也差不多烧热,开始冒烟。
安乐去把腌制好的排骨端过来,夹起一块放入热油中。
“哗啦——”
排骨入锅,平静的油池顿时炸开了花。
巨大的泡泡沿着排骨的边缘爆炸,掀起油花巨浪,看着就吓人。
没多久,葱姜蒜香以锅为中心散开,这香味比腌制之前更加浓烈,让人仿佛掉进了葱姜蒜建成的房屋之中。
“好香。”
安喜闭眼嗅着空气里的香味,嘴里不断分泌口水。
这股浓香和之前腌制时的香味道不太一样,夹杂着肉味,馋得她蛔虫在肚里翻腾。
闻着这香气,她克制不住思绪,逐渐飘远。
多久没吃过肉了?
上一次吃肉,好似在几个月前吧?
平日里接触不到肉,倒也不是很想很念,可如今乍闻肉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馋这口肉。
近乎痴迷地看着锅中排骨,但她却不敢找安乐要。
这是要拿到街上卖钱的排骨,是要负担许安两家房租的排骨,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给她,让她吃掉。
默默咽下口水,她看着安乐把这块炸好的排骨从锅中夹起。
金灿灿的排骨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残余的热油沿着排骨的纹理,由快及慢地落回锅中,锅中热油再一次回复平静。
安乐把刚炸好的排骨放到夹上了筷子的盘中滤油,重复将其他的排骨一块一块,接连下入锅中。
顿时,安静的油锅变成了热闹的集市,金黄色的油泡泡不断涌起,在锅面上翻滚,竟让人看不见下面的排骨变作了什么样。
盆中排骨炸完之时,已然过了小半个时辰。
安乐把排骨捡出来些放到旁边,把多余的端到后面桌上,给安喜做示范:“像这样,一根铁签穿两块排骨,不许多也不许少,能做到吗?”
“能!”
安喜说完就抓起排骨,小心翼翼地往签子上套。
这份排骨要是让安喜独自穿,还不知道能穿到什么时候。
安乐又出去把安老爹叫进来,让安喜叫他怎么穿串,自己则忙不迭的继续处理其他的肉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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