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豆腐脑和咸豆腐脑都归她卖,她能说哪个好哪个不好吗?这不是自砸招牌是什么?
她复杂的表情落到行人眼中,行人眼神闪烁,连忙说:“要不你就给我做碗咸的吧!”
安乐瞥了眼明显惊恐的行人,不禁纳闷:她有这么吓人?
低头拿出调料,快速往碗里放入少许盐和糖,白色的细末和豆腐脑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
又舀起酱油淋到豆腐脑上,酱褐色的汁液顺着豆腐脑的起势弯弯曲曲流下去,最终在平摊之地汇集。
再滴入几滴清油,撒入炒香了的黄豆粒。
一颗颗圆润饱满的黄豆粒,像是珍珠落玉盘,哗啦啦跳进豆腐脑里,找准位置埋下半截身躯。
停留在外面的部分清晰可见它们的表皮从正中间裂开了条细缝,内里豆肉一览无余。
抓起切得细碎的萝卜干丁撒在面上,藕色萝卜干更能衬托出豆腐脑的白。
这时她把最后需要放进去的香菜撒在豆腐脑里,一碗咸豆腐脑大功告成。
把豆腐脑放到后面的桌上,安乐招呼行人:“把调味料搅拌均匀吃便好。”
行人随她到摊位内里坐下,紧张看了看周围,见无人关注他,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把注意力放到豆腐脑上。
就见瓷碗里,酱褐色的汤汁上,有座白皑皑的山高耸着;山间错落有黄石,还有藕色碎石散落其中;翠绿的植被覆盖在山顶,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他拾起勺子,听从安乐的建议,拨开伏在雪山上枷锁,搅拌搅拌,捣碎碗中的宁静。
刹那间,山崩地裂,褐色汤汁没入山体中间,碎石绿荫皆被卷入其中。
舀起豆腐脑,它虽被酱油浸泡过,但依旧能从被染色的外表下,看到底下的白色。
两三粒黄豆和萝卜干碎也被带起来,还有香菜点缀,正是一勺舀起了所有。
放到嘴里,香菜之气立刻打头阵,让满嘴都氤满了其味。
酱油的咸香紧跟其后,却为完全赶走香菜的味道,和它巧妙融合。
软嫩爽滑的豆腐脑,如水般在嘴里荡漾,都不需要用力抿,已然在舌尖化开。
行人还是不死心,非要咀嚼两下。
而嘴里黄豆粒表皮虽然被浸湿、变软,但咬下去干香之气立刻涌上来。
萝卜干也在这个时候闪现它的存在,咸咸脆脆,怎一个妙字能形容。
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碗中豆腐脑。
这看起来不出众的东西,吃起来却这般丰富,实乃不是凡物。
“好吃……我从未吃过口味这般复杂的东西……真想天天吃……”
说完他大口大口地吞咽豆腐脑,活得像是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
连着最后的汤汁都被他喝干净,他才意犹未尽地说:“老板娘,你这豆腐脑确实好吃,你明天还来吗?”
安乐收走碗和勺子,到旁边洗净,她头也不抬地说:“今日是盲盒食物,即便我明天来,可能也不会再卖豆腐脑。”
未曾听过的名词,让行人大脑宕机半秒,他疑惑道:“何谓盲盒?”
那边安乐洗好碗筷,重新放回手推车里。
她边那抹布擦手,边瞥了眼街道上,一直观察这边的路人们,故意扬声解释:“盲盒食物便是在我开摊之前,谁也不知晓我当日会卖什么。有可能是像今天这般卖豆腐脑,也有可能像我前些日子卖烤肉串。”
顿了顿,她留了些许时间让路上行人笑话信息,而后笑着继续说:“反正开盲盒讲究的便是提前不知道内容的刺激感。”
其实行人还是没懂,但他却明白了另外一件事——这豆腐脑明天说不定就没了。
于是他立刻从怀里摸出来三枚铜板,大气地往桌面拍下去:“再给我来碗咸豆腐脑!”
手推车外的人见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两步跨过来,往安乐的手推车里扔铜钱:“我也要!我也要!”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观摩的人群被冲过来的人带了带,也不再忍耐,集体往手推车这边冲。
咸豆腐脑一碗接一碗的卖掉,安乐瞥了眼车内她准备的红糖姜水,该不会甜豆腐脑卖不出去吧?
刚这样想着,便听到娇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要碗甜豆腐脑。”
她诧异抬头,就见絮橙抱着书本站在手推车前,笑得温柔。
见她停手久久不动,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絮橙忙催促:“怎么?不可以卖我吗?”
“卖,怎么不卖!”
安乐回神,从锅中舀出豆腐脑,舀起焦糖色的红糖姜水淋在豆腐脑上,而后递过去:“吃法和咸豆腐脑一样,把红糖姜水和豆腐脑搅拌匀便可食用。”
三枚铜钱被放到手心里,絮橙接过碗,脆生生地道谢。
然后她端着碗走到摊位里面,找寻了个地方落座。
甜豆腐脑不似咸豆腐脑加了那么多东西,搅拌之后,白色的豆腐脑被染上焦糖色,看起来白白黄黄很是诱人。
她舀下一点,试探地放到嘴里。
这豆腐脑不似平日里食用过的甜味,不如那些甜那么纯粹。
豆腐脑的甜带着少许的苦涩之意,却又不让人觉得难以下咽,反而越吃越上瘾。
舌尖抵碎豆腐脑,甜味立刻涌了进去。
甜而滑嫩嫩的豆腐脑极易入喉,轻轻吞咽便一整个顺着食道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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