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乐以为像宁禾镇这么偏僻的地方,应该没多少人租赁房屋才是,但这里却出乎她的意料,进进出出的人特别多。
小心从人缝中间挤进去,她拉住一匆忙的小哥,开口询问:“您好,我找南齐。”
就见小哥冲着里面大喊道:“南哥有人找你。”
他话音刚落,一个身穿蓝袍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人面留美髯,看起来十分儒雅,完全不像个行商之人。
南齐见找他的是个小姑娘,他面色和蔼,轻声询问:“姑娘是?”
安乐道:“是岑夫子让我来找你。”
南齐眼中划过了然,他带着她往里面走。
绕过人群,她拐进赁居里面,就见里屋密密麻麻全是书柜,每一个书格都摆满了文书。
“姑娘是想租赁什么样的房屋?”
南齐的询问把她视线引回,她忙把自己的要求向他说明:“离城南近些,适合父女二人独居,要能摆得下手推车。我们是在街上开摊做吃食的手艺人,家里必须要容得下吃饭的家伙使。”
她说完,便见南齐也在纸上誊写完,低头看去,复杂的繁体字竖排咧着,她看着有些吃力。
写完要求之后,南齐到书柜里面翻翻找找,抱出来几卷宣纸。
他把其中一卷缓缓展开,向安乐介绍道:“您瞧瞧这套二进院子,正好地处城南街边,位置那是顶好。里面院子有正房和厢房,刚好适合父女二人居住,外面这里,正好放您要求的手推车,还不影响里面起居。”
不得不说,安乐看着这套房子很心动。
但她深谙遇到合适的东西,不能立刻表露出来,否则会被中介拿捏。
她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努着嘴道:“还有别的吗?”
南齐看了她一眼,把图纸放下,转而又拿起一章,慢慢展开。
“您再瞧瞧这个院子,虽是一进小了些,但正好在城南街正中,全宁禾镇都没比这更合适的院子。”
安乐点点头,一副尚可的表情,又问:“还有吗?”
然而她话音刚落,南齐倒是笑了:“姑娘你也别再看了,这两处院子不管是价格、还是位置、以及大小都是最合适姑娘的。”
听他这般说,安乐火气瞬间上来。
怎么着,她看个租房信息,还要被歧视是吧?
然而不等她发展,就听南齐又说:“昨夜岑先生已托人来信,将姑娘的情况尽数告知南某,姑娘既是先生熟人,我必不会坑姑娘。”
这话说得天衣无缝,把安乐说得面上有些挂不住。
感情岑夫子昨夜已经替她打点好了一切,她只需要来走一趟,便能找到最合适的房子。
讪讪地笑了笑,她说:“那就这个一进院子,租金几何?何时签订租赁契约?”
南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契约,他说:“这套院子的主人家只是为了有人住进去,保持房子有人气,租金要得便宜,一月两百文。”
还有这种好事?
安乐不信,拿起租赁契约仔仔细细地看,虽然她看得困难,却也没发现契约上有什么坑。
几番纠结,她现在却是需要这套便宜院子,于是她试探地说:“要不我先租一个月?要是没什么不对劲,我便续租如何?”
没想到这么无礼的要求南齐居然也应下,他道:“屋主也料想到租客会怀疑,也提过,可以让租客先试租一月。”
说完他又拿出另外一份签订契约,安乐仔细看完后,决定签下。
一切办妥,南齐让赁居的伙计带安乐去看房,等他们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南齐脸上温和的神情也消散而去。
他招招手,一伙计来到他身边,他附耳道:“去告诉先生,他让我办的事依然办妥。”
伙计得令离去。
南齐望着门外呐呐道:“这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久不联系的先生,差靖护卫长来找他。”
说完他摇摇头,转身走进里面,外面的喧哗与他无关。
安乐被带到院子外,她仔细瞧,和陈末家的院子大体相同。
进去转了转,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她十分满意地在伙计手中的契约上按下手印,一份她保管,一份交由伙计。
决定租这一进院子而不是二进院子,她是有考量的。
现在她已嫁到许家,按理说财务支出便要让许母和许裴昭知晓。
拿婚后赚的钱银给娘家人租房子已经很破格,要是再租套比许家母子住的还要豪华的院子,纵使许母和许裴昭不会说什么,恐怕安老爹也会过意不去。
从院子里出来,她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
于是她没回家,而是村里走。
又停摊了几日,钱却没少花,还是让安老爹和安喜早日来镇上给她搭把手,赚些钱银攥在手里,她才觉得踏实。
来到安家,推门进去又是一片狼藉。
她看了眼沉默着打扫的安喜,不禁问:“你娘又来闹了?”
安喜摇摇头,神情无悲无喜:“不是,那日之后我娘便再也没来过,这回来闹事的是张富贵他爹。”
“这张家人真的像蚂蟥一样,沾上了就甩不掉,非得扒人几斤血下来不可。”
随口骂了两句,她揽着安喜往里走,却不想安喜抬头看了她一眼,抬手摸了摸她颈脖处,心疼地说:“姐,你这被蚊子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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