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殿中后,温梨笙倒是没再继续打扰谢潇南了,瘫在座位上听了一会儿,就开始天地不分的呼呼大睡。
游宗授课的声音偶尔钻进耳朵里,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鼻尖萦绕着谢潇南身上的那股微弱的甜香,她换了好几个姿势,等被人叫醒的时候,上午的授课已经结束了。
许檐负手站在她面前,还没说话,就见她捂着脖子杀猪似的惨嚎:“我的脖子!好疼!”
他叹一口气:“让你在这坐一上午真是委屈你了,起来吧,你爹在外面等着。”
她扭着脖子站起来,发现殿内的人已经走空了,就站起来说:“姨夫,我下午能不来了吗?”
“不成。”许檐一口回绝:“你不在书院好好呆着就要出去惹事,你爹整日忙于官事,就指望我能管着你些。”
温梨笙失落的叹一口气:“我的脖子又要遭罪了。”
许檐嘴角一抽,点了点她的脑袋:“就知道睡,狗都比你勤快。”
温梨笙不想听他的说教,加快了脚步小跑出了殿门,外面的阳光铺洒而下。她桃花色的锦衣拢着一层细微的光华,头上戴着蝴蝶粉玉钗,跑起来的时候小辫俏皮的摆起来。
脚刚踏出门,她就喊着:“爹!”
于是站在一旁树下的三人同时转脸看她。
温浦长道:“怎的别人走完了,你才出来?”
就见她顶着半边脸睡出的红痕欢快的走过来,对着温浦长道:“我谨遵爹的教诲,回去之后认真听讲学习,琢磨授课内容一时入了迷,这才出来晚了。”
谢潇南视线落在她脸上的红印,神色如常道:“确实费心了。”
温梨笙的睁眼说瞎话倒是没惊着两人,反倒是谢潇南的一句搭腔,让游宗和温浦长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温梨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说道:“世子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才貌双绝、气度不凡,只有您能理解我的刻苦……”
温浦长眉毛一抽:“闭嘴。”
温梨笙:“好。”
游宗忙笑着说:“天气炎热,我们还是莫要在此久站,快些去吃饭吧。”
谢潇南早就对她这副模样见怪不怪了,转身朝马车的地方走去。
游宗紧跟其后,温梨笙刚要走,就被温浦长拉了一下,待两人走出几步远他才小声道:“你脑子怎么愚笨到这种地步?”
“怎么了?我不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吹捧世子了吗?”温梨笙无奈的撇眉。
温浦长啧了一声,满满的嫌弃:“我教了你四个成语,你若是一句用上一个,不就能吹捧四句了吗?”
温梨笙忍不住鼓掌,感叹道:“猪还是老的辣。”
温浦长:“?”
“呀,说错了,是姜还是老的辣。”温梨笙抬步往前走,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我还有别的词能吹捧世子。”
“真的?”温浦长满脸不相信。
温梨笙:“爹你实话告诉我,我在你心中到底文盲到了什么地步?”
温浦长:“跟城北街头的乞丐差不多了。”
温梨笙:“那群乞丐连东南西北都不会写。”
温浦长:“你也好不到哪去。”
父女俩一句接着一句的斗嘴,到了马车跟前时就不约而同的闭嘴了,温梨笙大孝子躬身道:“父亲先请。”
温浦长关切道:“你上车的时候小心点,别磕着了。”
说着撩帘进去,游宗立马说道:“温郡守果真是慈父啊。”
温浦长温和的笑笑,“我这女儿愚笨,需得时时叮嘱。”
就这么在门口停了片刻回话的功夫,温浦长的后鞋跟差点被温梨笙踩掉,他赶忙走进去坐下。紧接着温梨笙就进来,嘴里嘀咕着:“踩到什么东西了……”
马车内窗户大开,阳光透过窗子探进来,大面积的洒在谢潇南的身上,他半边衣袍卷着日光,半边衣袍覆着阴暗,亦明亦暗。他抬眸时,阳光将他眼底里的墨色渗透分解,眼眸的颜色变浅了,如泛着光的琉璃。
温梨笙看他一眼,然后连忙坐在温浦长的身边,姿势板板正正。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闹市前去。乡试院位置偏僻,周围基本无人来往,路边杂草丛生显得有些荒凉。
她盯着窗外的风景,忽而看到隔了一条小溪的对面有一座大宅子,宅子周围站满了官署的人,她疑惑道:“爹,你来这边,就是为了那座宅子吗?”
温浦长循声望去,沉声道:“这地方近日又闹腾起来了,所以今日带人来看看。”
“不是闹腾了许多年了吗?”温梨笙纳闷:“何不一早就拆掉呢?”
温浦长摇摇头:“拆不得。”
两人的对话让对面坐着的游宗很是感兴趣,他伸长脖子往外看:“难不成是沂关郡的传闻趣事?”
温梨笙道:“不算趣事。”
关于那座鬼婆婆宅已经的传闻持续了十多年了,是温梨笙打小就听说过的。
二十多年前还没有这座宅子,小溪的那边还住着不少人家,算是沂关郡里绝佳的居住位置,多户人家之中只有一个房屋很是破败,简陋到逢雨漏水的地步,屋子里住着的是一家三代,家主叫牛铁生,有个六十余岁的老母亲和个二十多的儿子。
按理说家中两个壮丁,人口又少,不该穷到这般地步,但牛铁生酗酒又好赌,他儿子又多次赶考落榜整日只想着读书,以至于六十余岁的老婆婆还要靠买菜补贴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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