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人团结,遇到事乌泱泱的扑过来,没几家惹得起。
曹氏气弱,“我和巧姐儿说几句话就走。”
这会儿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青烟,西州与其他地方的风俗不同,比起年夜饭,他们更看重午饭,开饭的时辰比往日早许多,且几乎昨晚就开始忙活,唐钝望着袅袅翠烟,冷道,“什么事?”
曹氏气势又弱了几分,“她弟想分家,我允了,前提她得给我钱。”
“与云巧何干?”唐钝轻蔑地嗤了声,“难不成还想拿捏她?”
曹氏缩了缩脖子,轻轻碰小曹氏胳膊,小曹氏扬起笑,温声解释,“翔哥儿闹得厉害,家里乌烟瘴气的,他爷身子骨不好,这不恼了吗,说养了几十年的儿孙不中用,想把他们卖了。”
她把事情推到沈老头身上。
唐钝一眨不眨盯着她看了片刻,“那也是你家的事儿,找云巧做什么?”
“......”小曹氏笑容有点僵,“巧姐儿最是孝顺,她不管她爹娘的死活了吗?”
“沈家想杀了她爹娘?”
小曹氏蹙眉,“哪儿敢呀。”
“那她爹娘哪儿来的死?”
“......”
唐钝关上门,“他们的事儿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只是我要提醒你们,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两位还是多积点阴德吧。”
“......”曹氏被讽刺得红了脸,凑近门边,粗声质问,“巧姐儿傻,你也傻吗?你是秀才,被人知道你眼睁睁看岳家卖身为奴,你名声何在?我老婆子见识浅,却也知读书人名声不能有损,你以后是要做官的,朝廷会重用你吗?”
唐钝冷笑,隔着门道,“那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拿名声威胁他?以前的话唐钝会考虑,认识云巧后反而看明白了,有些名声能要,有些名声不能要。
他还真不在意沈家的事情上别人如何看他。
曹氏还欲再说什么,但听门闩落下的声音,气得直跺脚,睨小曹氏,“你不是说能行吗?”
小曹氏哪儿知道唐钝是这种性子啊,眼瞅着各家院里传来肉香,她小声说,“要不我们先回家?”
不回家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破口大骂将其他人引来吧,曹氏碰了壁,这个年过得极为不爽,于是没给三房饭吃,可想到三房有野果,饿不着他们,心里更为火大,叫来沈来财和沈来福商量,“你们说怎么办?”
沈来财说,“唐家不管就直接卖了。”
沈来福迟疑,“卖给人牙子往后就是奴籍了。”
人牙子过手的人要么卖到青楼,要么卖给大户人家做下人,沈来福心底多少有点良知,“娘要是不喜欢三房,将三弟妹卖了,三弟和翔哥儿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沈来财说,“翔哥儿会记恨咱的,保不齐哪天晚上就拿刀把咱杀了。”
沈来福吞吞吐吐,“不至于吧。”
“他什么事做不出来呀,要卖就全都卖,他们不是想吊死在门口吗,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
沈来财觉得沈云翔说吊死是故意的,知道他们在意云山的亲事,借此要挟,沈云翔真不怕死,前些年他打云巧的时候怎么不站出来帮忙,想明白后,他道,“卖了他们。”
担心沈云翔作妖,沈来财跟沈云山砸门冲进屋想把沈云翔捆了,哪晓得屋里空荡荡的,沈云翔就没在家。
去问沈来安,西屋没人,黄氏也不在。
大年初一,三房的人离家出走了。
曹氏跑到村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沈云山知道那日在山里碰到的不是鬼,立刻领着沈来财他们进山,天寒地冻的,几人忍着寒冷,冒着簌簌的雪,在山里找了大半天。
别说人影,连个脚印都没看到,倒是沈云山找到一处藏野果的地儿,几人合力,将野果全搬回了家。
初二,天不亮沈来财就起床,领着沈来福和沈云山去唐家堵人。
结果唐家压根不给开门,沈来财是个粗人,叉着腰就喊沈来安的名字,招来唐家周围的邻里,得知云巧爹娘不见踪影,众人震惊不已。
修路时,她们跟沈来安两口子打过交道,说话妥贴,进退有度,尤其是黄氏,无论谁口渴了问有没有水喝她都会给,极为和气的人,怎么会带着相公孩子离家。
况且又不是几岁孩子,做事怎么会如此冲动?
他们问沈来财,“你们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来财杵着扁担,虎着眼道,“他们想分家,我爹给气病了,让他们拿钱医治...”
大家伙心里门清,沈来财口中的拿钱恐怕不是小数,沈家没有分家,沈来安哪儿来的钱,往深了想,沈来安没钱,为了给沈老头治病,沈家人恐怕会想其他法子:卖人。
绿水村的人给大家伙的印象就是没钱就卖孩子。
说话间,唐钝拉开了门,脸色有些苍白,像病了,大家伙急忙关心他。
唐钝朝大家伙笑笑,笑容带着病气,“夜里看书忘记关窗了,多谢大家伙关心,刚刚我在屋里睡觉,不知外边发生何事...”
见他这样,众人不由得指责起沈来财来,和唐钝说道,“还不是沈家穷病犯了,家里人不见,想讹你呢,你身体不好,赶紧回屋躺着,这儿有我们呢。”
沈来财嘴歪,“谁讹人了。”
“你不讹人你来墩哥儿家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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