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巧替老爷子说话,“煮了的,只是有点硬。”
能吃的。
“你爷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
她记得唐老爷子以前常咳嗽,最近好像许久没咳嗽了,说话有些无力,但生病的人都是那样的。
云巧和不熟的人话少,跟沈云翔干活嘴儿没停过,她没有挖过红薯,昨天一锄头下去,红薯被劈成两半,挖半天,多数是烂的。
老唐氏教了她办法后,顺着枯藤挖下去,一串红薯完完整整的,每牵出一串,就跟沈云翔炫耀。
要沈云翔跟她学。
叽叽喳喳的,老唐氏脸上的笑没有消过。
赵氏扛着锄头换地时,经过地埂,虚情假意道,“还是你们家好,墩哥儿不在家地里也热热闹闹的,不像我家,十几口人在地里忙,硬是没点声音。”
老唐氏懒得揣测赵氏的心思,将抹干净泥的红薯丢进背篓,不冷不热道,“没办法,我家活少,聊着天也做得完。”
赵氏最见不得老唐氏摆出副不在乎的嘴脸。
谁不知道她儿子儿媳不孝跑了呀,在她面前装什么装。
“哎,大郎他们要是在,墩哥儿恐怕好几个弟弟妹妹了吧。”
“你又知道了?”老唐氏声音冷了下来,面上无所谓的表情,云巧看到赵氏,挥了挥锄头,“你是不是讨骂呀,我不怕你的。”
瞧这狐假虎威的阵仗,赵氏嗤鼻,慢悠悠的走了。
前几天耀哥儿捕鱼回来要往唐家送,她拦着不让,云巧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再巴结讨好都没用。
再者,分家的事她还没追究呢。
自从云巧人前说破耀哥儿的事儿,耀哥儿铁了心要分家,完全不把她这个做娘的当回事,不知道的以为墩哥儿是他亲兄弟了。
他也不想想,要不是墩哥儿爹娘叔婶出去逃难,耀哥儿爹不会派去巡逻,不会整晚住在山里,不会染上风寒丢了性命。
是墩哥儿爹娘害的。
赵氏心里恨得牙痒痒,云巧挑衅的挺起胸膛,“甭以为仗着年龄大就倚老卖老,吵架我不怕的。”
唐钝教了她怎么骂人的。
“沈家还真是教出个厉害的。”做小姑的霸着她儿子,做侄女的当面给她难堪。
老唐氏道,“这孩子护短你也是清楚的,和她计较做什么?”
“......”
老唐氏年轻时就没把赵氏放在眼里,何况上了年纪,她和云巧说,“我和你赵婶子说说话,没事的。”
赵氏抬脚走人,但听老唐氏的声音从地里传来,“我家人少,不过孩子品行好,我与谁说两句话生怕我吃亏受了委屈,你们家十几口人,怎么不见人出来关心你?”
这话戳着赵氏心窝了。
耀哥儿想分家,大房也蠢蠢欲动按耐不住了。
大孙子成亲花的是公中的钱,大房素来精明,不想替其他几房养儿子,再者,竹姐儿到了婚嫁的年纪,出嫁能收彩礼。
大房嘴上不说,心里也盼着分家的。
因为云巧一句话,家里至今乌烟瘴气的。
赵氏刺了云巧一眼,“傻子。”
云巧瞪她,“你才是个傻子呢。”
赵氏:“......”
这丫头愈发伶牙俐齿的,真不知墩哥儿瞧上她什么了,竹姐儿哪点不比她好,她阴阳怪气道,“谁傻谁知道。”
“我知道,你是傻子。”
“......”
老唐氏好笑,“我说侄媳妇你是老了呀,连个孩子都说不过了。”
哪个人喜欢被说老,赵氏脸拉得老长,歪嘴道,“听说墩哥儿爷吐血了,能不能活到过年怕不好说...”
唐久的身体不好村里人尽皆知,他生病的那年,唐钝就请人在后山的祖坟建了两座坟,村里人都以为唐久活不过那年,没想到活到了现在,赵氏说,“墩哥儿离得远,你们可要早点准备好...”
老唐氏态度仍淡淡的,“到时得辛苦你守灵了。”
“......”
是了,赵氏是晚辈,唐久要是没了,晚辈夜里是要守灵的,村里的规矩是每家亲戚留一个人,想到自己辈分矮一头被老唐氏压了一辈子,怒火直冒。
老唐氏则不搭理她了,跟云巧商量晚上的饭菜。
唐钝买回来的肉她抹上盐做成了腊肉,应该能吃了。
水缸还有鱼。
云巧说,“鸡蛋...”
她怎么吃鸡蛋都吃不腻,煮的,煎的,她都喜欢。
“好。”
祖孙两旁若无人,赵氏一肚子气,唐耀挑红薯回家出来,赵氏没个好气,“人家都骑在你娘头上作威作福了你还厚着脸皮贴上去,你气死我得了。”
唐耀莫名奇妙,“娘要不想生气不如分家算了。”
赵氏咬牙,“想都比想。”
分了家,儿子更不会搭理她,她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几个孩子陪在身边,真要分了家,老唐氏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自己呢。
唐耀料到是这个回答,麻木了,“我干活了。”
沈云翔背着红薯回去时,见唐耀唉声叹气的,道,“姑父为什么想分家?”
唐耀哪儿会和他说原因,敷衍道,“想自己过日子。”
“我也想,要不姑父下次见到我奶,跟她说说?”
唐耀:“.......”
以曹氏和沈老头的性子绝不会分家的,况且沈家田地少,分了家沈云翔吃什么,他不赞成,“你奶凶是凶了些,对你不是挺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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