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禛说,“他拱手把北境送给我。”
杨久睁开了眼睛,“什么意思?”
赵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其它,“朝廷有意让我出兵,平定叛乱。”
杨久皱眉,“你的回答呢?”
赵禛摸了摸杨久的肚子,“他们只是有意,还没有到下旨让我出兵的时候。而且,我也不答应成为他们手中的刀。”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现在主动权不在我。”
“嗯。”杨久说:“我要翻个身。”
赵禛温柔地扶着杨久,帮助她翻了个身,杨久舒服地吁了一口气,“我觉得自己肚子不大,但怀孕还是好累。”
“以后不生了。”
杨久翻了个白眼,“总有个不注意的时候,有了难不成还弄了啊,现在流产可弄不干净。”
她趴在赵禛的怀里,轻声说:“我和你说过,我的期盼很简单,全家平安喜乐、身体康健。我知道你不甘心偏居一隅,如果有机会,你就抓住它,展翅高飞,我们仨会全力支持你,但你要权衡好,一旦踏出去那一步可就没有回头路了,乱臣贼子不好做……”
赵禛抱紧了杨久。
杨久动了动,她说:“不打不准备之仗,我们好好筹划粮秣辎重。”
赵禛于黑暗中点头。
杨久打了个哈欠,“别和我说话了,我困了,晚安。”
杨久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而有规律,赵禛抱着她很久很久之后才睡着。
·····
萧德严在幽州转了几天,几乎是将幽州大大小小的角落都看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他前脚走,朝廷的信使就来了,灰头土脸却要在幽州摆威风,丑态百出,成了幽州城内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信使是带着陛下口信来的,他们也知道口说无凭就先去找了监军肖乙亭,让他证明了身份,然后才和赵禛说了口信——出兵平乱。
皇帝的口信。
但没有圣旨。
信使说在路上丢了,赵禛没说什么,直接让人把信使丢在了路上,既然丢了就找回来。
信使来时灰头土脸,走时脸面丢尽,竟然让他奇迹般地回到了京城,想办法进了宫见到皇帝后一阵哭诉,极尽抹黑之能事,就差说宁王造反了……最后一点还真不敢说,怕说了自己先去见阎王。
也许是这番言语起了作用;
也许是有旁的顾虑。
皇帝没有再让人去幽州下圣旨让宁王出兵平乱。
时间就在大齐的风雨飘摇中过去,杨久生了个连哭都懒得哭的男孩儿,她很想直接喊他懒宝宝,但被一致否定了这个小名,所以赵小宝有了个叫赵二宝的弟弟。
当赵二宝会走路时,朝廷的圣旨终于送到了幽州,这回很客气——请求宁王出兵平乱。
天使私下里与赵禛说:“只要宁王平乱有功,便能够母子团圆。”
赵禛淡淡地看着天使,把天使看得心里面直发毛。
天使硬着头皮说,“和静公主正当嫁龄。”
就在天使以为自己要身首异处的时候,却听到赵禛说,“诺。”
天使心脏砰砰砰乱跳,提心吊胆地想着:都说宁王是孝子,果然如此,只要宫里面有容太妃,那就不怕宁王翻了天了。
第137章 开荒第一三七天
宁王要出兵平叛!
此消息犹如插上了翅膀, 以极快的速度席卷大齐各处。一时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无论何地、何人, 都在说着同一件事情——宁王出兵!
有嗤之以鼻者:
“不过一个边陲之地的藩王, 多年来一直守着不毛之地,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有疑虑重重的 :
“震慑住草原鞑子,多年来没让鞑子占据到好处, 有罗刹恶名, 与之短兵相接能讨到好处吗?”
有忧心忡忡的:
“宁王一旦率兵离开,边境就没有强军镇守,鞑子岂不是如过无人之境, 肆意妄为?”
就连宁华封地内也是各种声音不断, 特别是宁华书院, 每天都能够见到争吵的,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学子就差撸起袖子干架了。
“此举无异于自掘坟墓,将幽州拱手让人!”
“攘外必先安内,国内形势更加危急,抽调兵马平叛又不是全都出去,依然有人镇守边疆。”
“鞑子如果是这么好对付的,能会成为我朝心头之患吗?不要忘记,立国之初□□爷可是说了不能让鞑子扣边!”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国都没了,谈何有家!”
“国内叛乱尚可平定, 要是让鞑子长驱直入,那可就要亡国灭种了!”
双方各执一词, 谁也不服谁。宁华书院是鼓励学子辩论的, 畅所欲言, 就如原庸泰书院的山长、现宁华书院的副院长所说的那样——道理越辩越明,如果遏制了大家说话的权利,只会使浑浊之音充斥寰宇,使上位者前路晦暗。有道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压抑的社会环境只会滋生魑魅魉魍。
当得知宁王已经开始整军,大部队即将出发的时候,学院里的激烈反战派急了,情绪在扇动之下竟然集结着走出了书院,来到了宁王府门前抗议,他们没有采取过激的手段,而是静坐。
一张张或生涩或义愤填膺的面孔看着宁王府紧闭的大门,虽然没有言语,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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