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下,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睛是喜悦的模样。
“不合规矩,不合规矩。”
有人小声地在旁边喊着,是官方的冰人,也就是媒婆,不断焦急地劝着,“王爷,这不合规矩,不能够抱着下马车,要……”
冰人触及到赵禛的视线,那些规矩全都憋在了嘴巴里,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人群里发出起哄欢呼的声音,管那么多规矩,开心快乐就成。
在笑闹声中,赵禛稳稳地抱着杨久走上了台阶,走进了大门,直到正堂内。父母高堂不在身边,只有姜嬷嬷犹如容太妃亲临,还有沈舅舅一家长辈在侧。
一拜天地,能让他们相遇。
二拜高堂,长辈见证下结为夫妻。
三拜对方,日后的路携手并肩,不再踽踽独行。
送入洞房。
王府正院。
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杨久却觉得此地多了一丢丢的陌生,不是坏的那种,而且紧张和情怯。流程稳步走着,有条不紊,听着冰人的唱和声,杨久紧张地蜷缩起了手指,他就坐在身边,高大、挺拔、气势逼人,只要自己稍微动一动,肩膀能挨着他的肩膀、膝盖能碰到他的膝盖。可不知为何,一个被窝里钻过的人却羞涩了起来。
杨久羞涩地垂着头,轻轻抿着嘴,视线看左看右,就是不敢看他。
忽然,感觉手指被碰触了一下。
杨久的心里面似揣着一头活泼好动的小鹿,砰砰跳了跳,手指不仅仅被碰了,现在是被勾住了。
那么多人看着,大庭广众之下,借着宽大袍袖的遮掩,他竟然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杨久有些生气,鼓着脸去看他,就此落进了一双深邃温柔的眼里。
跌入深潭,沉溺其中,爬不起来了。
他又何尝不是呢。
赵禛看着近在身边的人,她端坐一侧,没有靠近,明明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这让他心慌,不喜欢如此“长远”的距离,借着衣袖的遮挡,碰碰她、抓住她,然后看着她。
来正院继续观礼的都是将官的家眷,知情识趣的,过来热个场子,没人真的过来闹洞房。看着床上坐着的一对璧人,夫人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口中说着喜庆吉祥的话。
今儿个就是开心热闹的一天。
尽情吃喝就是,王爷成家……不对,是杨公子成家了,他们就放心了,不给王爷灌酒,没有那个熊心豹子胆,他们给自己灌酒,开心哪。
前面喜宴吃着,正房内闹腾了一天,杨久终于脱掉了嫁衣,换上了水红色的家常衣裙——红色绣牡丹的抹胸、轻纱的褙子、曳地织金的长裙,凤冠取下、珠翠拿走,青丝只是简单地盘起,插着赵禛初初送给她的发簪。
“还是小甲知道我,这时候来一碗葱油面最舒服了。”杨久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长榻上,榻上舒服,她不想规规矩矩坐在桌边吃饭。
葱油面里还有荷包蛋和三片切得厚厚的卤肉,她吃得一本满足。
“你们从昨儿个就没停过,肚子肯定饿了吧,下去休息吧,咱这是回家,什么都是熟悉的,用不着提着心去适应。”
这话,不是说给小甲小乙听的,更是说给她自己的听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就是有些紧张。
“公子,我们不累。”小乙大大咧咧地说,一个哈欠硬生生憋了回去。
小甲说,“我们,我们陪陪你吧。”
杨久不是自私的人,穿越这么长时间习惯了被照顾,但不是被伺候,“你们也没怎么吃东西,我都听到你们肚子叫的声音了,下去吃点吧。”
紧张兮兮的,她眼巴巴地看着小甲小乙,体贴地说着违心的话。
小甲小乙对视了一眼,小甲沉吟了下,说道:“公子,我们陪你就在这儿吃。”
杨久飞快地说:“好呀。”
说完后,她忍不住笑了,“说实话,一个人待着太安静了,有你们陪着我心里面踏实一些。”
小甲小乙点点头,各自去行动,小乙搬了一张小矮桌放在长榻旁边,小甲很快就端来了他们两个人的晚饭,和杨久吃的是一样的,有时候口味会被传染,他们跟在杨久身边时间久了,而且本身就是从南方来的,也喜欢吃这些简简单单的清水面。
吃着晚饭,三个人说说笑笑,时间不知不觉地滴滴答答过去,说到尽兴处,杨久都忘了今儿个自己结婚,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如寻常。一身酒气的赵禛在外驻足,听着杨久明快的笑声情绪也被感染,嘴角不知不觉翘了起来,轻声对陈松延说:“你回去休息吧。”
陈松延知道王爷的脾气,不需要他伺候的时候就绝对不给王爷添乱。
“诺。”
赵禛同时挥推了想要靠近来伺候的使女,自己去盥洗室洗漱,洗掉一身的酒味。穿着家常的衣衫,他身上尤带水汽地推开正房的门走了进去,迎接他的是杨久笑眯眯的眼睛。
看到赵禛回来了,杨久在榻上坐直了身体,“回来啦,肚子饿吗?我们晚上吃了面,葱油面,要不要给你下一碗?”
赵禛愣了愣,还以为杨久会和刚才一样羞涩呢,他玩味地勾了勾嘴角,点头说:“好。”
小甲小乙识趣地离开,不久后送来了葱油面,杨久殷勤地给赵禛布菜,就是把荷包蛋和卤肉放到面汤里,“趁热吃,吸收了汤水,荷包蛋滋味更好。卤肉味道不错吧,肉用稻草扎着放进卤汁里卤的,用的前腿肉,三肥七瘦的,口感是不是更好一点?下次试试卤蛋,溏心的那种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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