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她有些写不下去了啊。
“闺女,你写的这是什么?”
葛老忍不住发问。
杨久说,“教案, 这一周……这七天的教学计划。”
“能否给我们看看?”
杨久无奈挪过去, “二位看吧,有不当之处,多加指正。”
葛老拿过去后就和周先生看, 书册毕竟小, 二人一个老花一个近视, 前者拿得远远的、后者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去,但都看的很认真,还时时不时头碰头地交流两句,大概是有什么体悟。
杨久写的就是最普通的教案,按照小学课程来的,大家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学什么总有点印象,虽然距离智力巅峰——高考——已经过去了很久, 但小学的可能还是能够说出一二三来的。从认字写字开始,从数字加减开始, 从体育课学会整队开始……很多时候大家觉得稀松平常的课程其实对于孩子的成长大有裨益,说不定就能够影响一生。
比如幼儿园的课外活动课、比如小学的体育课。
从那时候学会了高矮个子排队、学会了报数、学会了整队、学会了听从哨音……其实就是在学习服从, 亦是在学习指挥。
葛老觉得小小的书册里藏了许多奇妙的东西, 都说人老成精, 更何况是智者年老,那肯定是精中之精,一眼既明这样的课程设置对于那群年幼的孩子未来意味着什么。
他把书册交给周先生,欣慰地看着杨久,忽然摸着无须的下巴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老朽争取多活几年。”
他想看看幽州会有什么变化!
也许……
意味深长地看向周先生,葛老笑着说:“周先生年纪还小,会看得到的。”
周先生笑着收起书册交还给杨久,“按照公子教案上说的强健体魄,才能身体健康,所以每日都给孩子们安排了体育训练。瞧我现在这身体,肯定是要增加锻炼,方能延年益寿。”
“让二位见笑了。”杨久有些窘迫,就怕自己写的东西幼稚天真,让人看了发笑。
现在看,他们没有指责什么嘛。
当然啦,按照杨久三脚猫的水平能写出平实的教案已经实属超常发挥,是不可能写出花团锦簇的,那要交给专业人士。
周先生话锋一转,嘶了一下不解地说:“公子,你为何将我两讲的课定为政治课和自然科学课,此为何意?”
政治课是周先生的,他善谋略、懂兵法、知用人……虽不为官,身上没有一官半职,但是是赵禛于政务处理上的左膀右臂,隐士高人绝非浪得虚名,货真价实到官拜宰执也是完全可以的。他口才尤佳,是个逻辑鬼才,笑眯眯的诡辩起来就是个笑面虎,这要是在春秋战国时期,脖子上能挂好几个国家的官印。
自然科学课是葛老的,这位老人足迹遍布大半个大齐,在最南端的海岛吃过椰子、在东边吃过小海鲜、去过西边看过大漠,现如今又来到北边挖井,别说自然科学了,他当地理老师也是可以的。
杨久做了详细的解释和自己课程安排的用意。
她说,“故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两位先生不论是书还是所行的路都极多,给孩子们启蒙实在是大材小用,我略一琢磨,反而是用你们所看所思所想来教育他们可以让他们开拓眼界、拓展思维,知道这个世界是圆的,知道大陆的边缘是大海……”
不是放牛娃的孩子梦想就是娶媳妇生儿子,让儿子放牛。
“拓展视野,开拓眼界。”周先生喃喃。
葛老关注点与众不同,“世界是圆的?!”
这可突破了天圆地方的固有想法,杨久懊恼地拍了下脑袋,让你嘴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说。
杨久干笑,“就是这么一说。”
“不,你不会无的放矢。”
杨久寄希望于周先生,希望他能够提出别提转移葛老的注意力。
周先生好奇地看了过来,“圆的?公子的意思难不成是说我们脚上踩的大地是圆的?”
杨久,“……”
她无力地扶额,深吸一口气后开始说,“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知道,比如我现在立刻向前走,遇山翻山、遇水过河、遇海乘风破浪……一直不停,一直笔直地向前走,那总有一天我会回到原点,回到我出发的地方,站在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大地是圆的,是个在无垠宇宙中的球,球外面包裹着天,天也是圆的,差不多是这样。”
葛老没有去找“真凭实据”去反驳地圆说,他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假设。
他长叹一声,无限感慨地说:“如果是我年轻的时候,听到此说法,我已经义无反顾地去走…… 现在老喽,已经不想四处走动。”
“那先生就留在学校,给孩子们授课,能够得到您的教导是这些孩子的福气。”
“传道受业解惑,我辈应当做的。”
葛老洒脱地说。
杨久没意识到这个时代像葛老这种人物是拜入师门才可以得到亲传的,她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出发,很高兴自己又能够拥有了一位博学的老师。
周先生深深地看了眼葛老,为他的决定由衷的钦佩。
本来只是过来走个过场,葛老竟然认真了,他竟然也有些心动。
“杨校长在学校弄食堂吗,如果有,我一直在学校当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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