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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制的拖鞋鞋底柔软,红色的鞋面上绣着吉祥如意的图案, 走路落地几乎无声,杨久透过博古架看到男人坐在榻上, 身侧的窗户开着, 暮春初夏明丽的光线倾泻而入, 融不化他身上的冷。
    他进入了冬天。
    那个盒子就放在他的身前,合上了,但他落在上面的目光似穿透了盒子看到了里面的青丝,还看到了远在京都的母亲和妹妹。
    杨久捏着拳头,做了两个深呼吸,默默对自己说:杨久你可以的,冲出去,安慰他!
    还有什么比得上孤独时的陪伴、落寞时的安慰!
    俘获男朋友的心就看她的吧!
    做完心理建设,杨久小步跑了出去,她的计划很好,扑到赵禛的背上,笑着融化他的冬天,然后安慰他,说未来一定会把他的妈妈和妹妹带出皇宫。
    理想总是很丰满的,现实与之相比,骨干得犹如饿了十多天的美人,美则美矣,就是太瘦,骨头支棱着,膈人。
    杨久是趴到赵禛身上了,而且不是背上,她的落点在怀中,鼻梁贴上了他的胸膛,手在空中乱舞的时候抓住了他的领口,扯开了一片春光,露出了大片紧实的肌肉,她的鼻子就撞在上面,噘噘嘴唇便能轻触到肌肤。
    杨久,“……”
    尴尬的脚指头收紧,如果可以,她想抠出一个大洞,把自己埋进去。
    幻想中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温言柔语、述说难过都没有出现……
    杨久脸涨得通红,“我、我、我没有走好……都怪拖鞋,软底的,只能走路,没法跑起来,鞋底好像还沾了水,更加滑了,我跑一半就飞了出去……算了,越说越乱了,你放开我吧,就当我没有来过。”
    她真是笨死了,计划好的浪漫和安慰化作泡影,徒剩下尴尬了。
    说话的呼吸潮湿温热,一点一点“拍打”着胸口的皮肤,很异样的感觉,麻麻痒痒。
    赵禛面无表情地松开环抱着杨久腰的双手。
    杨久二话不说地退了出去,低着头不敢看他,“我、我去擦头发,你别难过,一切都会好的。”
    肚子里花团锦簇的妙语化作泡影,好难过,转身慢慢吞吞走,她没有抬头,若是抬头能够看到清冷如他双耳通红,两手抬着悬空,差不多维持着刚才抱她的姿势。
    怀里空了,失落渐渐爬上眼角眉梢。
    低落地走着杨久忽然被拥入了怀中,后背贴着那人胸膛,隔着薄薄的衣衫,心脏跳动的频率渐渐一致。
    哪里需要花言巧语,你的出现就是最好的慰藉。
    ······
    隔日。
    梁奕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在王府花厅里坐立不安,时不时看向门外,要是有脚步声就吓得半坐起身体,随时要跑。
    那个什么巴统领实在是太可怕,阴阴地笑着请他喝茶,喝的是山野粗茶,味道干涩,绝对降火。配茶的小点是棋子大小,噎得死人的豆豉饼,吃一口,满嘴咸味,发苦。身处的近卫营某处院落,坐在树下浓阴里沐浴着不暖不凉的阳光很舒服,就是太舒服了,反而让他如坐针毡。屋里面鞭子破空的声音,拽着他一点点陷入深渊,那才是真正的茶点。
    就这么干坐了一日一夜,渴了喝水,饿了吃饼,困了不准睡,小解有夜壶。
    发脾气?随便。
    坐着骂,站起来一点点都不行。
    讨好?可以。
    坐着说,站起来一点点同样不可以。
    就那张小小的只有梁奕一个手掌高的小凳子,他坐了一天一夜,和蹲着没差,能够站起来时两条腿已经没有了知觉。更可怕的是,屋子里面的声音停下又起,拖出去的人不知死活,拖进去的人满脸绝望。
    梁奕也绝望了。
    他真怕在那边坐一辈子。
    “侯爷,喝水。”花厅里的侍从说。
    梁奕犹如惊弓之鸟,猛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去喝水,但他压根就不渴。
    “你们王爷呢?”
    “王爷有公务,白日鲜少在府中。”侍从如此说。
    梁奕缓了缓,“你们王府上下都这么客气吗?”
    “回侯爷的话,公子教导我们微笑待人。”侍从露出笑脸。
    梁奕,“……”
    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巴统领那张笑脸,阴恻恻的,笑得那么难看。
    “公子?那是谁?”
    “公子就是公子。”
    “我要见你们公子,让他来见我。”
    梁奕来幽州城不过三日功夫,第一日见宁王,第二日在幽州城逛了一圈——这么大的幽州城连家像样的餐馆都没有,第三日和巴统领喝了一夜的茶,他还没有摸清王府上下的底细,就知道宁王身边有个杨九郎,想必那个长得不错的年轻男子杨九郎就是侍从口中不离的公子。
    侍从笑着说:“公子忙,暂时不在府中。”
    梁奕哆嗦着两条腿站起来,之前坐多了,还没有缓过来,“呵,你们幽州可真是忙的。”
    “嗯。”侍从点头,笑着应。
    梁奕被笑得发憷,“娘的,你们都有病吧,笑笑笑,笑个屁。屁大的幽州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敷衍我,我心中清楚。宁王诸事繁忙,我不去打扰,你们那个杨公子我还非见不可了。”
    他朝外走,“屁大的地方,我还不信我找不到。日,一群神神叨叨的笑面鬼,脑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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