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有什么不好说的。”小乙纳闷,还没有发现问题的症结。
杨久嘴里含的这口汤是吐也不是、喝也不是,上下为难。
都最后一口了!!
小甲苦口婆心地劝着,“公子,最后一口咽了吧,宋大夫炮制了一个下午,听药童说,他权衡了许久才定下的补身方子,是温和滋补的,吃了对你身体好。”
他抿抿嘴,走到杨久身边弯着腰小声说:“长虫是昨日王爷亲自出去找来,冬日蛇在窝中不出来,王爷寻了许久才找到那么两条。”
杨久咽下去了。
她摸向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跳,正在砰砰砰乱跳。
退缩的被逼到角落。
逃避的追到眼前。
太阳这时候差不多已经落山了,天色从鸭蛋青过渡到蟹壳灰,最后墨蓝微透,西边一点余晖缓缓消失,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高悬在头顶上,在苍蓝色的天空里显得那么宁静,是任何玉石都没法媲美的灵动。杨久仰头看着天空,今日的月和穿越前看到的没什么不同,其实那个人和普通人也没有不一样,一样会受伤、一样会痛……权力赋予的是更大的责任,肩膀上压着的更多更重。
杨久倏而笑了下,把空的汤碗递给了小甲,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着:难喝。
承认它,一点也不难!
小甲微怔,讷讷地说:“毕竟里面放了药,是药就不会太好喝,良药苦口,公子忍着些。对了!”
他忽而想到什么,转身进了正房,很快又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包东西。
在杨久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小甲说:“差点忘了,陈松延说有一包蜜枣在五斗柜里。”
“是王爷问蔡娘子要的。”小乙快嘴。
小甲,“陈松延说的?”
“他说漏嘴了,我听到的。”小乙小小的得意了下。
杨久默默朝着小乙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小乙。
她捏了一颗蜜枣含在口中,硬硬的、甜甜的,吃掉了果肉舍不得立刻吐了果核,含上一会儿依然有甜丝丝的味道。
真好。
躺在床上,撑着没有睡死,杨久却没有等到想等的人,等早晨醒来,人又不在,只是看床上的情况知道那人回来睡过,节凑好似又回到了刚到王府的时候。她应该高兴才对,但别别扭扭,怎么也提不起劲头来。
直到四天后,宋叶来给她换药,杨久发现自己说话时嗓子不疼了,心情才高兴了起来。
“宋大夫,我能说话了。”
“公子年轻,身体强健,恢复的就好。”宋大夫显得比杨久还要开心,他特意叮嘱着,“还没有痊愈彻底,请公子忍耐下,说话少些,说话时声音轻些,切记不要大喊。”
杨久老老实实点头,声音还是有些哑的。
“牢记牢记。”
外敷的药就不需要了,内服的也可以停了,宋叶又给杨久把了把脉,确保没问题才告退,离开时的步伐明显轻松了许多。小甲与宋大夫擦肩而过,他来对杨久说:“公子,畅风园的暖房已经弄妥当了。”
“速度挺快呀,去看看。”杨久觉得自己都快长毛了,这几日他们哪里都不让自己去,要么在屋中看书,要么看沈大姑娘做针线,要么一同练字,时间过得非常漫长。
“弄好有两三日啦,他们都不准我和公子说,我看着他们把泥背进暖房的,烟囱里冒烟,供暖都有一日了吧。”小乙终于能说出来,憋在心里好难受 。
杨久哪里还坐得住,“走走走,去看看。”
畅风园就在隔壁,正房三大间外面看不出什么,靠近了就发现温度要高一些,推开门又掀开棉帘子,彻底感受到了暖意,和外面的严冬相比,如临仙境啊!仙境是通往暖房内部时必须经过的小隔间,在此换掉身上厚重的棉衣、棉鞋,才好彻底进入里面,不然在里面背着厚衣服热出一头一脸的大汗。
“公子,都给你准备好了。”小甲打开壁柜,露出里面杨久的衣服。
杨久感动地说:“好啊,你们就瞒着我。”
小甲说:“是王爷吩咐,不允许告知公子。”
小乙快言快语,说话不过脑子,“王爷对公子真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杨久轻咬下唇。
“公子,换衣服呀。”小乙压根没有看出杨久的异样。
换了衣服,进入暖房,每一方池子都填满了土壤,冻硬的泥土遇热里面的水分消融,重新恢复了湿润的松软。黝黑的颜色,看着就肥力十足。所有池子都空着,还未种上任何东西,但杨久却觉得眼前充满了丰腴的绿色,她看到了未来。
“之前我让你们弄的种子呢?”杨久急切地问。
“都备下了,在外面的小隔间里。”小甲靠谱,要紧的事儿他都记着。
杨久匆匆往外走说:“小青菜的种子,今天种下,说不定明天就有小芽芽出头了。”
还要蒜头,要黄豆,要韭菜种子。
幽州的冬天太冷,蒜头发不了青蒜,黄豆孵不出豆芽,韭菜都没法一畦一畦的生长。
有了暖房,土豆和玉米能够提前生根,其它也能够安排上。
第38章 开荒第三八天
大风在幽州城的上方呼啸而过, 低低地发出咆哮声,不绝于耳。
枯树在风中摇摆,乱晃的树枝立不住麻雀, 它们三五一组蜷缩在屋檐下, 总有找不到过冬处的小动物在城镇里寻找栖息地。隆起的小小胸膛上覆盖着蓬松的绒羽,麻雀脑袋缩着,豆眼注视着地面, 偶尔发出轻轻的啾鸣。一只黑色的猫仰头蹲在墙角, 它是个好猎手,在那边一动不动已经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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