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听着,当个倾听者。
沈琦露出苦笑,“由不得我。”
杨久张张嘴,徒劳地放弃了安慰。
大齐不是现代,没有一位伟人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没有浩浩荡荡的变革。女孩子的婚姻由父母做主,父母尽心寻找,沈琦不是彻彻底底的盲婚哑嫁,和其他人比起来,好很多了吧。
两个人沉默地走着,各有各的心事,走着走着,杨久就快了几步,她毕竟个子高些、经常运动,沈琦就落在了后头。沈琦打起精神来准备快走几步赶上杨久,忽然看到杨久口袋里掉出了什么,“小九,你东西掉了。”
“什么?”杨久停下来低头左右看。
“在后面。”沈琦捡起来递过去,是几张薄纸,纸张的材质不够好,墨迹穿透,背面也看到了。递给杨久时,沈琦说:“抱歉,我看见了。”
“哦哦,这个啊,没什么,就我随手画的图纸。”杨久觉得不是秘密,可以给沈琦看,毕竟沈琦是被容许进入东跨院的人,值得信任,“这是我的备份,还有一份交给了老张师傅,上面是火炕,这张是煤饼炉子。我画了图纸,他们做的时候也有个参照。”
沈琦,“……”
犹豫地看了看杨久。
杨久大方承认,“我画的不好。”
沈琦安慰,“挺像的。”
如果不是杨久解说,她会以为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围成的框框是某种施咒的秘术。
“这些小黑点是什么?”她好奇。
杨久要裂开了,她强调,“不是黑点,是字,字啊,我写的字啊。”
沈琦,“那个……你应该学着怎么控笔、运力。”
杨久想哭,呜呜呜,她好歹本科毕业,小时候学硬笔书法,一笔字还是可以看的,办公室做档案的时候要写封面都喊她去,穿越到古代,她不仅仅沦落成“文盲”,还成了胡乱涂鸦的狂魔,毛笔写字好难,力气稍微控制不好,就糊成一团了。
沈琦说:“你可以来找我练字呀,我那边有些字帖很好,你可以先临摹找找感觉,慢慢就写的好了。”
“好。”杨久索性没回去,而是带着小甲小乙直接去了沈家,在沈小公子的怒目而视下,堂而皇之进了沈大姑娘的闺房。
小孩子直接被逗得扔掉了小木剑,去找他娘搬救兵了。
沈大姑娘的闺房杨久不是第一次来,但第一次见到了她的书画作品,翻看到她画的梅兰竹菊,再看看自己的画的火炕、煤饼炉子……算了吧,后者要团吧团吧扔掉才行,太丢人了,她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画的很好。
原来灵魂画手竟然是自己,就很滑稽。
杨久orz
“大妹妹,你画的真好。”杨久捧着那些画作说。
沈琦翻找着合适的字帖,“就是些随手涂鸦。”
“随手涂鸦都这么好了,正经画起来该多棒啊!”杨久琢磨了下,说道:“大妹妹,我有一些特殊的种子要种,培育过程需要做一些记录,比如把不同生长阶段的样子画下来,好以后做个参考。”
她耸肩,“你也看到了,我的画那个样子,实在是拿不出手,你能不能帮帮我的忙?”
“我可以吗?”沈琦抬头看杨久,想要做又犹豫的样子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而不是品貌双全、稳重大方的沈姑娘。
“当然可以呀,你看你画的多棒,这些当成闺房之乐太可惜了。”杨久举起那些画放在胸前,如果她有这一手,在厂子里绝对年年有活动领导就找过来画几幅,奖金应该能够拿不少。
“我……”沈琦心口发热,犹豫退缩之后却仿佛有一双手用力地推着自己,她喉咙发紧,好似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好,我试试。”
她说了,她在说什么,她竟然答应了!
她答应了……
循规蹈矩的沈琦一下子如释重负,柔柔的笑容成了灿烂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
“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蔡娘子牵着儿子的手从外面走进来,小家伙有了靠山,明目张胆地朝着杨久做鬼脸,握着小拳头,势要保护姐姐。
杨久说:“我和大妹妹在说她的画呢,大妹妹画的真好。”
蔡娘子柔柔地说:“都是她自己琢磨的,不过是胡乱涂……是画的挺好。”
她好似第一次认真地发现,女儿的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画的很好。
“大姐姐最棒了。”沈小公子喊着。
大家都笑了,小孩子好真实的夸奖。
蔡娘子留杨久吃晚饭,杨久推辞了,没留下。她捧着沈琦给的字帖回去,晚饭也没有用心思做,随便挑了个萝卜切丝用盐拌了拌腌了。挤掉盐打出来的水分,加了点点胡椒粉,那边面团也醒好了,她要用这两样做个萝卜丝的馅饼,然后抓一小把米煮点米汤,稀的干的都有了,晚饭齐活。翻箱倒柜后,再也没有找到陈豆的喜悦,太可惜,这些新的要规划着吃,王爷家也没有余粮呢。
面粉是掺和了麦麸的,口感粗糙,质地扎实,没有酵母,醒一醒增加延展性,包上脆甜微辣的萝卜丝,放在烧热的锅上炕熟,和米汤同吃,味道不错。赵禛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温在煤饼炉子上的这些,他觉得挺好,吃着很香。看到杨久趴在桌子上毛笔蘸水练字,他走了过去,看到杨久对照的字帖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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