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年去揭盖子。
杨久顿时脸色变了,惊恐地阻止,“别……”
但来不及了。
沈长年打开盖子的一瞬间,那股阴间味道又开始滚滚浓郁。
沈长年兴致勃勃地说,“我倒了不少酱油,看这色泽是不是相当有食欲……呕……”
杨久想违心夸奖两句,但可惜身体太诚实,“有食欲……呕……”
不行了,冲出去了。
小甲小乙已经跑了。
忙碌一夜,不知外面已经落雪很久。
还在下,只是从夜晚的鹅毛大雪变成了普通大雪,雪片在空中洋洋洒洒,落在地上,彼此挤压着仿佛能听到声音。
还好撤防的早,如若困在了关外,极有可能成为大雪覆盖下的冰雕。
大雪中,杨久隐隐发现帐篷少了一些,也没有想象中的重兵把守,他还以为昨天的调整布防会看到一堆持枪拿剑的勇士守在王爷大帐的左右。
事实是,没有。
帐篷周围就寻常的把守。
她把看到的埋在了心底,没有好奇心发作的问。
呼哧呼哧。
大口呼吸冰凉的新鲜空气。
杨久觉得活过来了。
“千户做的炖羊头已经酥烂脱骨,色泽红艳,汤汁浓郁,一看火候就非常到位,唯有我做的烤肉料没有给炖汤头添色,让炖羊头失了该有的美味。”
杨久面不改色,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长年讪笑,“以后改进……”
嗓子眼动了动,把呕吐的冲动给憋了回去。
他就弄不明白了,端过来前闻着还挺好的,怎么送到大帐里温着后就变了?
难不成是真的杨久做的烤肉酱料不适合炖菜?
宋野擦擦嘴角,年纪大了,吐了后更虚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千户,你还是收收手吧。”
老命要搭在上头了。
小甲小乙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陈松延靠着两人脸色发绿,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三个私下里交换了眼神,随即纷纷向杨久投去敬佩的目光。
就这样还能够夸出口,他们的楷模。
杨久腼腆地垂头,忽然脸色大变,“王爷还在里面!”
第17章 开荒第十七天
杨久神色复杂地看着床上眉头紧蹙的男人,诡异地想,本该清醒的他应该是被臭晕过去了吧。
浓厚的味道粘附在了帐篷的角角落落,不彻底拆了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怕是很难去掉了。
“王爷脉象尚算平稳,气息比昨日强健了许多,我再添一些补气益血的药物,调整下方子,给王爷煎服。”宋野给宁王把脉后匆匆说了两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之前还说自己年纪大了,腰酸背痛不行了,现在腿脚健步如飞……
沈长年,“……”
“羊头汤真有如此难闻?”
杨久用空洞的语气幽幽地说:“非常独特的气味,我长这么多大,是第一次闻到如此浓烈的、特殊的、与众不同的、来自于食物的味道,是无与伦比的体验。”
她忧虑地想,军中要真是有细作和外面的刺客里应外合,循着臭味就可以轻松摸过来。
好惨。
杨久找谁哭去,她晚上还要睡这儿的。
沈长年挑眉,没想到得到这么好的评价,“应当是你留下的烤肉酱与羊汤不搭配,我再试试,清炖羊汤给王爷补身。”
杨久神色大变,“千户!”
声音都劈叉了。
沈长年,“嗯?”
脸上的疤狰狞着。
杨久谨慎斟酌着字句,“……王爷受伤,军中需要你做更重要的事情,做汤这等小事就交给我,我会照顾好王爷的。”
啪啪啪。
用力拍胸口。
杨久无声地呐喊,放过我们,好吗?
沈长年拧眉,无奈叹气,“只能如此。”
杨久松了一口气。
还好沈长年没有坚持做汤。
沈长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似有趣似无奈,有伤疤在,看起来都是狰狞。
他交代了几句,就往外走,就如杨久说的,王爷受伤昏迷,消息封锁了,但还是有一些异样的声音在鬼鬼祟祟,不是懈怠的时候,那位监军可含着微笑在旁边看着呢。
推开帐门即将走出去,沈长年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朝着里面说:“其实我想想炖羊汤耽误不了功夫,我把料下好了放在一侧炖着便可以处理公务。”
“别别别……”杨久脱口而出,脸色都白了。
沈长年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扬长而去。
杨久木着脸,她被耍了。
其实、大概、有可能,沈千户是有自知之明的吧……
沈千户出去就收了笑容,脸沉如水。都说外甥似舅,宁王与沈长年长得确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宁王清冷,沈千户毫无掩饰时眉宇间透出来的就是阴狠,配以狰狞的伤疤,令人胆寒。
边关的罗刹,形容的也是他吧。
他大步流星地走着,脑海中各种布置走马灯一般出现,不断地过着,就怕有什么疏漏是他没有顾及到的,从而留下难以弥补的隐患。
大军撤回境内,不代表就可以高枕无忧,沿线布防都需要加紧,因有幽州守备被杀一事,布防做了调整,较之前更加严密。未及天明,各营就开始调兵,分次去往三州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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