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不得志的瑶家父子没法进宫责逼瑶姬,便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在瑶音身上。
再加上程水蓉屡屡在旁添油加醋,瑶音的境况最终落得连佣人都不及,甚至连恶奴都敢对她随意呵斥。
而这一切,在瑶姬叛逃鹤乘时达到了顶峰。
瑶姬与小妹饮茶吃点心,慢慢引导对方将这些过往说出,听得她心惊肉跳。
地狱般的生活,瑶音竟独自忍了那么久。
狗彘不如的东西们,将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折磨至此……
口中甘茶愈发苦涩,配甜腻的果脯吃也尝不出半分香。
先前瑶姬厌她性格软弱,被人欺凌,却只一味忍受。
可细细想来,世间又有几人能在困境中敢豁出命去。
活下来就算不易了。
瑶姬没法以自身苛求世间。
好在过去的终究过去,瑶音被压抑到近乎湮灭的烂漫天性也在慢慢寻回。
想到此处,瑶姬总算稍稍宽慰些。
“我分给你的那些侍卫,是如何惩处的他们?”聊了这许久,瑶姬很好奇瑶音会怎样应对。
闻言,瑶音银铃般嘿笑两声,娇俏神色,衬得整个人都灵动非常。
“起初我还没胆子,可黄重大哥……就是侍卫长,让我不要怕,放手去做,我就听了!果真万事开头难,我先是赏了‘她’两耳光,哈哈,手可真痛!”
见瑶音眉飞色舞地比划着,瑶姬宠溺摇头,真是个孩子。
“然后呢?”瑶姬递给她一块糕点,继续问道。
“你别说,黄重大哥长得有点凶,可心是真细,他递给我一块专用来掌嘴的板子,让我随意打!哈哈,这东西可真好用,一板子下去,‘她’嘴角就出血了!最后被打连着打掉好几颗牙,眼珠子痛得通红,又气又恨,却还是只能跪地求饶,连半句重话都没胆子说!真真解气!哈哈哈!”
瑶音说完,还从怀中掏出那块洗掉血渍的板子,说从今后走哪儿都要带,就用它当护身符使。
只要拿着,身上就有力量。
“你开心就好。”瑶姬将她耳边的碎发掖好,安抚道。
听了这话,瑶音仿佛从心里绽出花来,明眸闪闪:“二姐,我就知道,全天下就你对我最好!以后要阿音永永远远在你身边,一步都不离!”
* * *
瑶姬在纱柏轩待到日落才走,瑶音依依不舍的,送过又送,磨蹭好久才真正分别,并磨着瑶姬明日还得来,这才肯作罢。
看着瑶音明朗的笑,瑶姬心中阴云总算散去些许。
回去的路上,黄重侍卫长前来述职,将瑶音惩戒瑶家人的经过事无巨细讲完后,默然退下。
瑶姬轻快的步履不知何时变得缓慢,直至完全停下。
据黄重所言,瑶音足足折磨了他们三个时辰。
在用刀砍断程水蓉的双手后,瑶音当着她和瑶博仁的面,亲自摔死了襁褓中的幼子瑶尚。
而后,命黄重当众脱下瑶遵的裤子,将其用火钳去势。
“瑶家好、瑶家妙,瑶家此后,再无男丁啦!哈哈哈哈哈……”
血肉横飞的行刑屋内,瑶音拍手唱着自编的童谣,在晕倒的瑶博仁身上跨来跳去,手舞足蹈。
??第一百零二章 地动
劳累整日, 沐浴后浑身舒爽的瑶音躺在摇椅上扔葡萄吃,正听宫女唱小曲儿,忽闻外头瑶姬去而复返, 不由吃惊。
“二姐,怎么又回来了?”瑶音忙收起那副没正形样,用帕擦干黏在手上的汁水, 纳闷问道。
瑶姬朱唇紧抿,未言语, 先前对妹妹的柔情如同被风吹散,那股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再度回还。
身旁宫人亦噤若寒蝉, 悄声退下。
瑶音灵动的眼珠略转转,即刻将事猜出八分, 小脸变了颜色, 恨道:“黄重这厮,分明让他管住嘴的。”
方才还一口一个“黄大哥”地唤着, 如今变得倒快。
“黄重对孤坦率乃是本分, 你怨他做甚?”瑶姬上下打量着这位妹妹, 回想起方才听到的, 简直无法相信那般暴行,竟是出自她之手。
“我问你,旁的也就罢了, 幼子无辜, 你为何活摔死他?我帮你,难道是想让你草芥人命?”瑶姬无法忍受这点。
程水蓉罪该万死,惩处她就是了, 何苦将气撒在连话都不会说的孩童身上!
瑶音被瑶姬数落得背过身去, 不断用手背摸眼泪, 几次三番想说软话讨个饶,忍了又忍,终归还是爆发了。
她猛然将桌上果盘扫落,用脚将滚滚圆的葡萄粒碾压踩碎,边跺边骂:“我摔死那小杂种又怎样?他娘当初拿他的粪水往我身上泼,还死命扯我头发逼我吃那脏东西,我弄死他又怎样!”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崽子!每次我被折辱,那小畜生都乐得咯咯笑!”
“他笑,他娘也跟着笑,满院子下人都跟着笑,就活该我像条狗一样活着,永生永世被他们欺凌!”
“她不是最疼她的宝贝儿子吗?我偏要当着她的面摔,就要她眼睁睁看着!让她刻进梦里,刻进骨子里,连下辈子投胎都得记住!”
瑶音原本清秀干净的小脸因谩骂变得扭曲,发簪掉落,青丝散乱随着激烈动作晃荡。
她将手边能够到的东西全砸了,瓷片满地,尖锐碎屑扎紧鞋底也豁然不觉,反而麻木地更用力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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