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始终保持沉默的顾桢忽然站出,从袖中掏出封秘信。
“启禀灵妙夫人,此信乃微臣从丞相府外截获,欲意寄往鹤乘的通敌信件。”
他的声线沉稳,却无异于一道炸雷,劈得张国良呆立原地。
那、那封信怎么会在顾桢的手上!
他与顾桢仍有些距离,但是瞧一眼封面的字迹,辨认出正是出自自己之手。
“什么,真有书信?”
“天呐,那不是张丞相的小纂吗?”
“信上究竟是何内容……”
顾桢沉稳地扫了众臣一眼:“信中涉及靖炀机密,不可人人知晓。”
在瑶姬的提议下,只聚十位肱骨之臣,于偏室中一同观看。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辰,众臣重新回到殿内,各个面沉似水。
张国良透露的,是鹤乘国粮草下毒之事。
确是他的字体,从信中所言,亦印证了罗白为他豢养影卫,打探靖炀机密的证词。
通敌之证,辩无可辩。
张国良此人,便是靖炀国最大的毒瘤!
* * *
同瑶姬料想的一样,这十位老臣的立场,彻底扭转了朝堂上的局面。
其余人并不知晓那封秘信上究竟写了什么,甚至连多余的话都不敢问,生怕被当成居心叵测的叛臣。
相较于贪污腐败的罪过,通敌简直十恶不赦。
往日跟张国良搅在一处的佞臣,总算看清事态苗头,一切罪过较轻者当堂反叛,希望能爆出些重要罪证,企图跟罗白一样,求得个善终。
口子一开,再想往回收就难了。
张国良等人怎肯束手就擒,自然竭力争辩自身清白,企图以往日功绩遮掩眼下罪过,求得个缓和余地。
直至侍卫受瑶姬号令,又连杀两臣,混乱才得以终止。
经罗白、冯洁明、吕成应和李玉等人指认,凡涉事官员者,皆被押往天牢进行刑审。
甚至连那几名军机处的大臣也赫然在列。
押运犯人的囚车被重兵把守,严防有心怀不轨之人趁机劫囚。
得了陛下严令,众审讯狱卒皆不敢怠慢,更怕因之前得罪李玉、瑶姬被找后账,做事无不尽心尽力。
甭管曾经是多大的官,只要脱下那身富贵皮,被绳子一栓,那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不听使唤了。
才审了一夜,涉事二十三名官员中,就有十九位乖乖吐了口。
丞相府等罪臣家宅被彻底查抄,砸墙挖地寻密室,几乎将每一块地砖都翻开来找,果真收获不少。
除巨额财宝来路不明外,这些臣子家中还寻到许多靖炀国的城防部署图和机密军情。
又抓获擅与远途飞行的信鸽数只,放出后派人骑马跟随,发现俱奔向两国边界,往鹤乘而去。
显然对此路线早已熟稔至极。
越来越多的铁证下,连军机处那些硬骨头也扛不住开始吐口。
毕竟靖炀国的酷刑共有一十八样,挨个试过,就算是铁做的筋骨也能被磨得粉碎。
待三日过后,唯有张国良一人还咬死不承认,瞧架势即便死在审讯放,也不肯认罪。
但这已无关紧要,人证物证确凿,即便他再冥顽不灵,暗通敌国的罪名也已坐实。
瑶姬拿着众罪臣画押的证供,来到苍济成的病榻前,呈与他一一过目。
虽调养多日,可靖炀王的身子仍然时好时坏,连起身靠坐都费足了尽头。
全靠药物顶着,这才勉强能撑下去。
瑶姬提议过想以血为他疗伤,却被苍济成摇头制止了。
“你、你办得很好。”
这么多天,苍济成对她的心动值始终维持在100%的位置上,未曾移动都分毫。
看着那些证词,靖炀王泪盈满眶,心中满是感激和无奈。
若易地而处,他恐怕不能如瑶姬做得这般果断坚决,一口气将众多权臣全拉下马。
反倒有被他们联手废黜的风险。
这些日子,他之所以不同意瑶姬医治,始终缠绵病榻,除对她有心疼之意外,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对糟乱事逃避的抗拒心态。
患病避政实属无奈,可若身体康复,那等待他的,便是无穷尽的烦忧。
瑶姬对他很忠心,但凡出现大事小情,都会向他禀报,从不擅自做主。
甚至连玉玺都没亲手碰过,更无半点越权之举。
且从瑶姬望向他的目光中,苍济成隐约能看到爱意的涌动。
这可怜的女子心悦于他。
无奈世事不由人,苍天赐给瑶姬未卜先知之能,却教她永远无法享受男女情.爱。
可悲,可叹呐。
“陛下,事已至此,先前蒙受不白之冤的朝臣们,是否该予以慰问,官复原职呢?”
将苍济成重新扶好躺下后,瑶姬温柔问道。
“毕竟天牢那种地方,瑶姬也曾待过,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团圆节了,还是加快办案进展,让他们一家团聚的好啊。”
瑶姬所提,正是苍济成发愁之事。
想要拨乱扳正,就给承认他曾经辨事不明,受奸人蒙蔽犯下大错。
都道金口玉言,可如今这番作为,着实让他自打脸面。
“陛下不必忧心,您如此圣明贤德,拯救忠臣于水火,他们只会敬您爱您,仇恨恶人张国良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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