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将手掌翻下,举到孙太后微张的干瘪唇上方,以极细微的动作,将拔开口的血瓶窜到掌心的位置。
在外人眼中,这道流血的假伤口就完成了。
此套动作,昨夜瑶姬练了一整晚,确保连最熟悉她的梓欣都看不破,这才敢在眼前拿出。
众人眼看着血一滴一滴落入孙太后的口中,紧张的连呼吸都快要暂停了。
三公主更是凑到近前,不过他看的不是瑶姬的手,而是自己母后的反应。
她不住地在心中祈祷着奇迹的出现,哪怕孙太后的面色能够稍微红润一点也好。
无奈天不遂人愿,原本神色宁静的孙太后,竟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仿佛被头终突如其来的血腥味逼得没办法,喉中隐约发出呜咽之声。
极力地将头往另一边侧去,好像生怕再被人喂一次这种奇怪的东西似的。
“怎、怎么会这个样子啊!”
三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瑶姬默默地用丝帕擦掌心的血,下意识抓过她的手来仔细看。
瑶姬早就料到她会怀疑,故而方才趁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孙太后身上时,在掌心留下了一道极小极浅的伤口。
再配合上洒出的血液,就更让人无法怀疑了。
眼瞧着那伤口在自己的注视下慢慢愈合,褚柔珠只觉得头皮发麻,惊乍着甩开她的手。
还心有余悸地在衣裙上蹭了蹭:“真是妖女!”
“三妹。不得无礼!霞液丹是举世闻名的至宝,怎么能用这种称呼来指责母后的救命恩人呢?”
褚裕和听不下去了,瑶姬能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本就是一件极其不易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个档口,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
“三姐,你磨磨蹭蹭的究竟在考虑什么?母后好歹是亲手将你拉扯大的,比我这个小儿子还要溺爱,如今出了事,你却连半两肉都不肯割舍吗?”
褚守盛看着病榻上母后难受的模样,心疼得双拳紧握。
绥廉王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只朝皇后略抬了抬眉梢。
皇后心中一百个不愿意,本想就这样做壁上观看热闹,可上次因为要撺掇太后,将瑶姬许配给十八王爷的事,绥廉王已经很厌弃她了。
若如今再不帮忙,恐怕日后夫妻间的嫌隙,会愈发加重。
皱眉苦思了片刻后,皇后清了清嗓子,将百般委屈的三公主拥入怀中安抚着。
“尔等也不要太过逼迫阿珠了,毕竟事出突然,她还只是个孩子,一时下不了决心也没什么可指责的。”
三公主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她自幼就很喜欢这个皇嫂,事事都顺着她,而且从来都不对她说教。
当玄行的死讯传来时,也是皇嫂第一时间来到宫中安慰。
甚至还帮她出了以梓欣胁迫瑶姬和亲的计策,天底下简直没有比她再好的人。
刹那间,褚柔珠便将皇后当成了全部主心骨,只指望他能够仗义执言,救自己一救。
“不过话说回来,本宫觉着,太后殿下毕竟是生你养你的恩人,只是略割下一片肉试试,如果不灵的话,直接惩处了那妖女就是了,你也算大大有功,尽心尽力,如何?”
皇后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仿佛在帮哭得抽泣的三岁孩童顺气。
褚柔珠撒娇的动作停下来了,抬头迷茫地看着皇后。
怎么连皇嫂都这般说?莫非真的是她太不孝顺了吗?
“乖,听嫂子的话,只割一小片肉,不会太痛的。”
皇后略伸伸手,瑶姬便颇有眼色的将尖刀递了去。
这个时代,并没有让人失去知觉的麻沸散,若要割肉,便得生生地忍着这痛才行。
褚柔珠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就算是犯下了天大的祸事,也从未挨过什么身体上的惩处。
即便是处罚最轻的打手板。
说实话,她甚至不太能想象割下一片肉,会是什么样的痛感。
肯定是比被蚊子咬指尖还疼。
可是能疼到何等地步呢?
瑶姬瞧出她已经面露纠结之色,不紧不慢就在旁边添了一把火:“如果此法不见效的话,瑶姬甘愿领受冒犯公主玉体之罪,承受剐刑的痛楚。”
听得周围人都倒吸口冷气,她又跪到绥廉王面前:“还请圣上做个见证,如若失败,瑶姬绝不会苟且偷生!”
褚裕和感动的泪含在眶,只觉得自己简直三生有幸,才会遇到此等奇女子。
周遭的重臣和王爷们议论纷纷,一个敌国的逃妃尚能有此等觉悟,堂堂绥廉国的三公主,反倒是不如人家了。
“够了,你们这些叽叽喳喳的老麻雀,本公主试还不行吗?”
楚柔珠内心的防线在逐渐崩塌,他亲自抓过刀来,恶狠狠地瞪着瑶姬,恨不得将对方拆吞入腹。
“妖女,你别忘了自己的承诺,等到行剐刑的时候,本公主要亲自动手!”
借着这么一股子激劲儿,三公主心一横,挽起左臂的袖子,照着自己白嫩的皮肤就割了下去。
“啊!”
褚柔珠从来都没发出过这种惨叫,母子连心,听得病榻上的孙太后都忍不住落了泪。
幸而刀被磨得很锋利,只一下,肉便整块下来了。
三公主捧着鲜血淋漓的胳膊嚎啕不止,几乎要把喉咙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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