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拿过珠子,细嫩的指尖滑过它光滑的表面,盯着那上面反射出的耀眼光泽睁眼胡说:“是普通了些。”
“哈哈哈,爱妃果然有见识!”
周琰笑得放肆,冷眼看向靖炀王:“你还有何话要说?”
靖炀王沉默半晌后缓缓低头:“是小王失职,这就命人再进献三百斛明珠赔罪。”
归席前,他看向瑶姬的目光,多了丝耐人寻味。
瑶姬眼观鼻鼻观心。
不关她的事,她现在只是个打工的,要怨就怨那个狮子大开口的去。
同样的戏码连着演了五遍,周琰使尽了手段敲竹杠,尽情欣赏五王敢怒不敢言的隐忍。
流程走完后,瑶姬总算有时间喝口清酒了。
之前她还在疑惑,好端端的六国为何会再次分裂,如今可算找到了原因。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就周琰这么个作法,被人家掀个乌龟翻盖那是迟早的事儿。
怪不得皇后方才那么大方,这位置还真只有宠妃坐得,国母干这事儿她跌份儿啊。
啧,狼狈为奸的帝后,一对黑心的祸害!
舞蹈和杂耍班子换了几番后,在周琰的眼神示意下,孟公公吊着嗓子让众人噤声。
“趁着今日高兴,朕有件稀奇事儿要讲。”
周琰单掌撑着头,眼中已带三分醉意:“不知众卿可听过‘霞液丹’这个名字?前几日有人将此丹献与朕,还说是什么长寿之方,哈哈!”
五王表情微变,尤其是虎萧王郎乾反应最激烈。
他身材格外魁梧,即便坐着都比旁人高出半个头,满头黑长发编成细辫,坠以各色玛瑙披在身后。
皮肤呈古铜色,眉骨高,浓密高挑的眉峰处断了道痕,似是伤疤造成,更添了几分硬朗神采。
眸亮得很,炯有神,穿着虽不及靖炀王华贵,浑身英气却让人难忘。
比起精巧的酒杯,似乎更豪爽点的酒坛才适合他。
方才虎萧进贡的都是些罕见兵器,花样繁多锋利无比,给瑶姬留下颇深印象。
而这位郎乾似乎也是个烈性子,虽有侍从在旁劝着,忍了又忍后还是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霞液丹’乃我虎萧至宝,多年前机缘巧合下,由海外仙人赠与,数日前却不知被何人盗走了!”
周琰似笑非笑地用手敲了敲杯沿儿:“此事朕不知,不如唤献宝那人上来,你亲自和他对峙可好?”
“小王正有此意!”
郎乾握掌成拳,将指节捏得咯吱作响。
其余几王均自顾饮酒,脸上看不出悲喜之色,全然隔岸观火。
“宣顾桢进殿!”
听着各级太监层层通传声,瑶姬抬头望去,只见那人由远及近,模糊的面容也逐渐清晰。
依旧迈着轻快的步子,袖口似嫌累赘般卷起,手指纤而长,指节分明,肤色有种病态的白,干净到近乎荒唐。
青眸如同竹中月光,通透清冷得很,唇也薄,单往那儿一站,就有股子生人勿近之气。
瑶姬在席间见多了珠光宝气,瞧他就像酒后端上来的醒神提子,清爽得很。
是个俊俏的郎君,回禀的声音沉却不哑,不卑不亢,听着很是舒心。
“顾桢是吧,你这霞液丹究竟从何而来,还不快讲清楚!”郎乾捏紧拳头寒声质问。
“前些年访逍遥山时,偶遇鹤发童颜的仙人所赠。”顾桢恭敬回道。
“放……胡吹大气!”
郎乾堪堪将粗话咽回去:“霞液丹乃我虎萧至宝,终年镇于宗堂,前些时日无故失窃,定是被你这小贼所盗!”
顾桢并未被他这气势吓到,反而温和地笑起来:“在下手无缚鸡之力,一介书生罢了,靠祖传医术勉强温饱,幸得陛下垂青才留在宫中,哪儿有那么大的通天本事,能在戒备森严的虎萧国来去自如。”
“就算不是你偷的,这霞液丹也来路不明……”
郎乾哪肯轻易作罢,正欲相逼,顾桢却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这霞液丹之前归属于谁,如今到了陛下手中,就是命定的奇缘,难不成虎萧王还想……夺回?”
龙案后的周琰闻言眸光略敛,唇角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你这蟊贼巧言诡辩,分明是在转移话题,别乱扯那些有的没的!”
郎乾隐约察觉到被他绕进套里了,更加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刀将此人劈碎!
“既然虎萧王这么激动,不妨让他先看看这霞液丹,辨认下究竟是不是真品。”在周琰的示意下,孟公公将紫檀木盒呈到虎萧王眼前。
郎乾屏住呼吸,端详了半晌后,表情愈发凝重。
“不会错,霞液丹通体梅染,闻之有山泉冽香,食之百毒不侵,岁月不扰,且食用者身上会出现特殊印记。”
他珍而又珍地将丹放回原处:“我虎萧国本有两粒霞液丹,其中一粒早些年被祖父服用,已现过奇效。”
突狄王觉得蹊跷:“虎萧王的祖父不是早已战死,何来长寿?”
郎乾瞪了他一眼:“霞液丹无法治愈致命外伤,本王的祖父是被贼人斩下头颅而亡!”
“住口,你说谁是贼人?”绥廉王拍案而起,当年动手的正是他的祖父。
“得了,都是八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怎么这会儿都想起来了?”周琰不耐烦地摆摆手:“多年前六国混战,谁人先祖手上没染过他国人的鲜血?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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