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关键人物的陈老师却很少开口,只是神色肃穆地听他们讲,偶尔插进一个问题,让人一时拿捏不准他是满意,还不不满。
时间过得很快,房间里的落地钟时针指向了12点。
赵局看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便侧首看向国字脸,“陈老师,您看您这边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国字脸锐利的视线在三人脸上梭巡一圈,带着上位者特有的睥睨感,“你们,讲得都很好,我同意小赵的方案,用民生基金作为开放竞业通道的试点,让更多体制类型的机构参与进来,但是……”
他陡然停住话头,目光投向周奚,缓慢而清晰地说:“美资,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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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比来时更大,仪表盘的温度计显示外面温度为-9℃。
伴随着雨刮器疯狂的摇摆,司机的声音带着隐忧,“宁总,雪太大,高速应该封路了,我们只能走国道回去。”
后排,宁延稍稍用力地摩擦着周奚冻僵的双手,低声问:“就近住一晚,可以吗?”
周奚望着窗外被车灯照亮的鹅毛大雪,点头应好。
司机暗暗松口气,山庄和这一带全是警-备区,不对外营业。司机按照宁延的指示在导航上搜寻当地最好的酒店,看地图离山庄不到二十公里,路程不算远。他先打了酒店电话确定还有余房,才将车慢慢开过去。
外面室温太低,车内空调虽已开到最大,但仍旧不算暖和。加上他们刚刚冒雪走了那一段小径,身子都被都木了,车子开出好一段路,周奚僵硬的躯体才渐渐放松下来。
她抿了抿不知是被寒风吹干还是空调烘干的嘴唇,说:“我饿了。”
宁延盯着她静看几秒,低低笑出声。
外面的世界狂风暴雪,他们则刚打完一场输赢未知的仗,而这一切都挡不住她说,“我饿了。”
宁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那些武林小说中的绝世高手,面对前来挑战的群雄,过招到一半突然说,“你们先玩着,我先回家吃个饭。”
这份无所谓的态度比傲视群雄更让强者折服、着迷。
宁延抬手摸她的脸颊,“我们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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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大路滑,短短20公里不到的路程,开了1个多小时才到。
周奚没有丝毫忸怩,在宁延征询她住一间还是分开时,大大方方地回:“一间”。
进了房间,放好东西,宁延让她先去洗澡,周奚没客气,脱了大衣,走进浴室。
洗到一半时,隐约听到外面有门铃声,猜想应该是他们在路上预定的餐食。果不其然,半分钟后,宁延贴着洗手间的门说,“周奚,面来了。”
周奚应了个哦,快速冲干净身体,拉开淋浴间的玻璃门,抓起毛巾随便擦了擦头发,然后裹着浴巾走出来。
正在垂眸看手机的宁延抬起头,看着她露在外面,泛着光的,大片大片的皮肤,一时竟不知该开心她不把自己当外人呢还是该难过她压根没把这当回事。
周奚没留心他百转千回的心思,趿拉着拖鞋径直来到桌边,看这热气腾腾的两碗面问:“你怎么不吃?”
“等你一起。”宁延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边说边起身准备去拿吹风机,谁知周奚像是在他脑子里装了雷达,抢先拽住他的胳膊。
“先吃饭。”她已拿起筷子,一边拌面一边说:“暖气那么足,一会儿就干了,赶紧吃。”
宁延无奈,只好坐下来和他一起吃面。
起初,和之前两次用餐一样,两人浑若无人地各自解决着食物。直到小半碗面下肚后,周奚喝汤时余光不经意扫到他专心致志吃面的模样,莫名就起了想和他说话的念头。
“你吃饭都不说话吗?”她问。
宁延大约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开口,抬起眸看了她几秒,才点头道,“嗯,从小习惯了。”
“食不言寝不语?”周奚打趣,“看来你们家餐桌礼仪很好。”
“不是。”宁延语气很轻松,“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没有什么餐桌,饭菜都摆在小凳子上。”
看她明显的怔愣一下,宁延弯了弯唇,竟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你以为我是公子哥?还是H三代?”
周奚下意识地错了下脸,视线却牢牢黏在他脸上。她没有揣测过他是权贵之家,但从他的谈吐教养和学识看,至少也应该是书香门第的小康家庭。
宁延似乎猜到她的想法,淡笑着说,“都是后天一点点训练出来的。”
周奚看着镜片后他染了浅浅笑意的瞳仁,由衷赞道:“很厉害。”
“不觉得我装?”宁延问。
周奚嗤笑,“谁不是装呢?你至少比他们装得自然、装得不着痕迹。”
宁延眼底愈发深厚的笑意中掺杂着更多的情愫,他又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
他们继续低头吃面,一个没有好奇他穷得只能蹲着吃饭的过去,一个没有急不可耐地与她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
吃过饭,他们叫服务员收走碗筷,再分别进去洗漱,一番动作下来,已经凌晨2点多。
两人都没带任何换洗衣服,好在酒店里有一个当地品牌的男装展柜,宁延买了两件衬衫,其中一件给周奚做睡衣。
周奚先一步上-床,躺下没多久,宁延也关灯上来。
旁边的床垫被压下去,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臂伸过来,将她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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