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零哐啷,天下大乱。金属瓷器擦过吊灯墙壁以及无辜的温清粤。
一时间,小孩惊叫嚎啕,成人面面相觑,馥郁的食物味道以颗粒状洒向精致的衣饰。差一支《小夜曲》第一乐章,就能出品一出完美的荒诞剧了。
温清粤死闭眼睛抱头躲避,本能地在突发的暴力事件中发出颤抖,又在紧阖双目的黑漆漆的世界里翘起嘴角。
真是疯子。
神经病,一家神经病。
被周乃言宽厚的臂弯箍进怀里的瞬间,温清粤邪恶的笑意僵在了唇角。公 举号:秘 桃 基 地
她听到他粗重的呼吸擦过耳畔,听见他告诉她别怕没事,听见他躬低身躯躲避枪林弹雨的衣料摩擦声,也听见他拨开她心房的唱针,放了一首声嘶力竭又气若游丝的情歌。
怎么办,好爱他。
第3章
温清粤初入商贾新贵之家,享受过三个月的太平日子。旁人告诉她,周乃言这辈子干得最妥帖的事就是娶了她。按照他之前的行事,大概率会找个和他一起掀房顶的人。谢天谢地。
周石檐太过满意这桩婚事,甚至摘掉老顽固的头套,通过了周乃言提出的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将外包改为自研,在科研方面大量投入人力财力,取得认证的实验室资质。目前,周氏已经成为国内极少数拥有避障算法自研能力的机器人公司。
托温清粤的福,周乃言的个人名声开始走高。但温清粤的生活却翻天覆地。
周乃言的家庭真是一言难尽的复杂,光周温结婚这短短四年,周石檐就明媒正娶了两趟太太。
周乃言自嘲过自己是段誉体质,温清粤为此翻阅武侠书籍,想知道段誉怎么了。只是,等她搞明白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他的倾诉窗口期。
暴躁又多情的父亲,养出了个浪荡又反骨的儿子,一点也不奇怪。
联名夫妻揣着无法生育的豪门秘辛油头血面地回了家。
温清粤担心他额角的伤口发炎:“那汤是辣的,不去医院处理行吗?”
周乃言一脸平静:“死不了。”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
还是像傍晚那样,他从进门开始,一路走一路脱,血污油渍滴滴拉拉,衣服外裤内裤抛成一条游蛇虚线。
他一头撞进喷洒的淋蓬头,等水温上升,身上早已覆满了绵密的泡沫。
周乃言洗澡霸道,洗多久看心情,又不爱关门又爱乱走,洗完卫浴吊顶常呈现水帘洞状态,后面的人完全不能用,温清粤要么在他前面洗,要么去另一个浴室。
温清粤处理完凌乱的自己,给指头的划痕贴上创口贴,提着药箱在客厅等他。
这套房子是周乃言个人的婚前财产,初次造访的人会以为误入了未来世界。这里空荡荡,白茫茫,客厅墙面呈包裹的蛋壳状,地台一路纵深,台阶错落,形成立体空旷的华丽异型空间。
推门而入,偌大空间仅一套乳白光面沙发茶几居于正中,成为唯一装饰,有些落寞也有些禅意。
清缈第一次来被吓到了。所有的房门均使用隐形设计,包括厨卫。清粤告诉她,房间藏在过道的墙壁里面。“这也太大了吧。现在平层这么夸张?”
乍一看粗估得有三百多平。但实际不是的,只有客厅这么夸张,内卧是简单舒适的常用空间结构,在过于通透的客厅对比之下,房间显得太小了。
温清粤起初不喜欢这处居所,久住之后也生出感情。
天气好的时候,日光穿透落地窗,温暖奔涌,人恍惚窝在一个舒服的鸡蛋壳里,等待孵化。她曾提议买大株绿植,让空间更为饱满生机,周乃言一本正经:不行,太空环境没有水和空气,不能养植物。
天气差的时候,雨滴打在巨面玻璃,像在脑门上倒扣一个塑料桶。这个形容是他说的,然后他听雨,她看他。雨天他很敏感,会蜷缩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像一个落魄王孙,话也多,曾把他心里珍藏的关于母亲的回忆像展示稀世珠宝一样炫耀给她。
温清粤等了好久,等到爱意在心里泛滥成诗,又潮水褪去地犯起困来,也没等到王子出浴。
她拨通了他的电话,三声等待音,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周乃言状态原始地从过道尽头走来,向她摇摇闪动的屏幕,“怎么?”
“我在等你。”她拍拍药箱。路上说过,回来得用药。
周乃言大喇喇往台阶一坐,两腿并无遮掩地自由一伸:“弄吧。”
她不喜欢卧室有味道,香味药味都不行。他们不是第一次打这样的医疗配合,他一定知道要来客厅上药。
“你刚在干吗?洗了这么久?”可惜她没看表,不然可以给他报时。
“回消息,忘了。”
忘了上药说得过去,也忘了穿衣服吗?
温清粤避开目光,把注意力转移到他怖人的额角和下颌。泡水的伤口像发生了生化畸变,她用酒精棉棒一点点清理,像对待艺术品一样小心着力:“被碗砸到的时候痛吗?洗澡的时候痛吗?我这样碰痛吗?”
“不痛......不痛......不痛......”
都看到皮肤软组织起义呐喊的渗出液了,这家伙愣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夜晚的流光透入没点灯的室内,流动着属于热带水族馆才有的液体状的浮动的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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