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脚受伤了,穿这鞋垫不好,会容易扭着。另一只的也得拿出来。”
“可是……我习惯了。”
“那,等脚伤好了,再垫回去?”
“好。”
***
行宫里,皇上用了膳,在一处竹林中散步消食。行到假山边,瞥见石桌上一支紫色郁金香,他停了脚步。
屏退左右,把手背在身后,皇上道:“出来吧,黎思思。”
“咯咯”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一个女子从假山后走出。她穿着宫女的服饰,走路时半步窈窕,纤纤玉手拿过桌上的郁金香,手腕上带着一串彩色项链。
轻嗅鼻下的花朵,看着皇上,她有些上翘的眉眼带着妩媚,一下靠到他的怀里,道:“陛下,多年未见,可有想人家?”
皇上面无表情,拿过她手中的花给她戴在头上,又搂过她道:“自然有想,思思还是如我们上次见面时这般娇俏可人,岁月无痕,朕怎样才能不想。”
“咯咯咯”,黎思思听了皇上的话笑出了声,“可是听说昨日皇后侍寝,寝宫里,颠鸾倒凤半夜还不停歇呢。”
皇上单手抬起黎思思的下巴,鼻息喷在她的唇上,道:“思思若是想要,朕现在也可。”
“哼”,一下把人推开,黎思思收了笑,她狐狸眼微眯,“当日我曾言,若是陛下想找我便下江南来。既有求于我,那我也要拿些报酬的。不知道陛下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皇上脸上带着笑,他把面上有些生气的黎思思按到石凳上。
被皇上揉着肩膀,黎思思态度有些软了,问道:“那严果人呢?我要的便是她。”
“路上遇刺,严果落水,不知所踪,朕已经派人去找了。”
“哦?”黎思思拍开皇上的手,抬头挑眉,“不是陛下派人把她扔河里的吧?为了避开我?”
皇上语气带着责备:“怎会?朕猜应该是她兄长派的人。”
“是吗?”黎思思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皇上。
皇上泰然处之:“是的。”
她移开目光轻哼了一声:“十三年前,陛下招我进宫,救气运之子的命,那时我提出要陛下帮我寻师妹。”
斜了眼皇上,她慢悠悠道,“当时严果明明就被陛下养着,陛下还骗人家说去寻了。后来我要杀她,陛下又不肯,说留她有用。”
皇上摸着她手腕上的彩石项链道:“朕后来不是给了你这个彩石项链作为补偿,怎么还记着?”
“可这项链……”话说一半,黎思思倒是不讲了。
项链有古怪,不能为自己所用。所以她才把主意又打到了严果的身上,不过这件事,她并不想宋青墨知道。
她瘪了瘪嘴:“那今日嘴上说可,结果人又没了,人家自然要多想。”
黎思思这番话说得委委屈屈,我见犹怜。
“思思想多了。”
“若是这次严果跑了怎么办?我又该到哪里去寻她?”
“思思想要的人,朕怎么会让她跑了呢?宋翰墨和她一起落了水,朕猜他们一定在一起,你能找出宋翰墨,不就找到严果了?”
“气运之子么?”黎思思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一起?”
皇上嗤笑一声:“男女之情罢了。宋翰墨,朕看着他长大,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女子,还在这‘天赐’的独处环境,自然是用情至深,无法自拔。
至于严果,她从小颠沛流离,渴望儿女情长,‘情’这一关,遇上宋翰墨,她是怎么也过不去的。”
黎思思蹙眉:“他们二人有情?”
“是,严果的眼睛一点也不会说谎。”
“你很懂她?”
皇上微愣,他拉着黎思思的手,嘴角带笑,笑意未到眼底:“思思,莫要再提他们了。今日你若是能为朕解惑,严果你想杀就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咯咯咯”,黎思思掩唇笑了,“当真?”
“自然”,皇上拍了拍她的手背,从怀里拿出黑金龙玉佩,“宋翰墨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不过这玉佩却没有像你说的那般龟裂,反倒是被染成了黑色。”
“哦?”黎思思接过玉佩,仔细端祥。
她心中也是不解,不过,瞥见皇上一直瞧着玉佩,她面上不做变化,只问:“陛下想知道什么?”
“十七年前的气运转移还有用么?朕记得当时有用这玉佩做媒介,宋翰墨的记忆已经恢复,他应该对朕起了疑心。”
皇上眼里带着贪婪,继续道,“就算还有三年,朕也要坐在这个位置上。”
“当时的气运转移,仪式已成,二十年为期,自然不会失败。不过以后诸事,我也不敢轻易断言。”
黎思思把玉佩收入袖中,继续道,“这玉佩我先自行研究两日,至于宋翰墨……三年后他必有所成,陛下最好现在控制住,否则,到时候可能就是陛下的末路。”
“呵”,皇上长叹一口气,他闭上眼睛。半晌,缓缓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底有着光亮。
他双手背在身后,微仰着头道:“你曾批朕的气运,说朕无缘登上这个九五至尊的位置。可,现在朕是皇上。气运、命运,朕要一直与之搏斗。”
“而且”,他轻笑一声,顿了顿又道,“有的人即使死了,一切也会在他的掌控之中。已经身在局中的人,怎么都不会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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