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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颖远远见着两人终于心意相通,却已是天人永隔,悲从心来,许宴将她拥入怀中。
    严老夫人扶着棺柩,泪眼朦胧:“我的乖女儿果果,我只将将……养她到六岁,便被那老顽固给弃了。”
    “二十岁那年她穿着男装,才进得上京严家……七年了,七年!…她死了,老身才敢给她穿上女儿装……”
    严老夫人蹒跚两步走过来,抓着宋翰墨的手臂摇晃着,话里带着哀求:“为什么陛下不肯放过严家,不肯放过她!景王你知道么?你告诉老身啊!”
    宋翰墨咬了咬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严老夫人低头泪如雨下。
    看着眼前无助的老人家,宋翰墨突然想起了阿巧。
    阿巧穿着红衣笑着对他说:“七殿下,德妃娘娘喊你去吃点心……”
    高兴出门去,她倚在门边,又叫住了他:“七殿下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女子,定要好好呵护她。看阿巧这一身红,如此美艳,可我此生,却是无人……真心爱我。”
    走出去两步,她又喊道:“殿下,一定要活着。阿巧只希望你活着。”
    ……想起严果嘴角浅浅的梨涡,圆润的耳垂,白皙的脖颈……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痛,从胸口蔓延到全身。
    手扶上漆黑棺柩,冰冷从掌心刺入骨髓。一转眼涌入脑海的又是她坐在廊下毫无生息的微笑,她坐在斑驳树影下的不甘,她胸前没入箭矢的惊讶……
    她在人群后、台阶上、花灯边,毫无防备,朝他笑着……
    耳边传来林中孤鸟的嘶鸣,宋翰墨抬头回望不远处的上京,那是他们的牢笼。
    一阵晕眩,微微迈出半步,便是吐出一口血来。
    “景王!”项颖见宋翰墨吐血,想要去扶他。
    宋翰墨摆了摆手,抹去嘴角的血渍,最后看了眼棺木中躺着的姑娘,一步一步,颓然走开。
    她是女子
    女子啊!
    眼泪无声滴落衣襟。
    没走几步,倒在地上。
    “景王!”
    ……
    营地里一片慌乱,严雨抬头望着天空,星河灿烂,春日的夜晚,风还带着冷意,吹得人心愈加冰冷。
    ***
    宋翰墨倒地后,感觉到的不是冰冷的土地,而是温暖的怀抱。
    疑惑抬头,见到一张熟悉的脸,是头发乌黑的父皇,他脸上带着笑,正攥着他的手教他写字:“来,翰墨,这才写了一个字就累了?可怜兮兮看着父皇,父皇也不会心软哟。”
    父皇。
    他张嘴叫出声的却是:“咿咿呀呀。”
    “陛下,七殿下还小,他连笔都握不住呢。”阿巧端来一盘水果放到桌上。
    “谁说他握不住的,你看这不是握住了么?”父皇晃了晃被攥在手心的小手,小手里确实拿了一支毛笔。
    阿巧只是看着父皇和自己笑了笑,恭敬站到一边,不再说话。
    窗外阳光正好,偶尔传来几声悠扬婉转的鸟叫,暖风掠过屋内,带来一阵桂花香,洁白的纸张缓缓飞起一角,又缓缓落下。
    父皇转头看着窗外道:“今日好似是翰墨的诞辰。”
    “十月十,将军留下的信纸上只写了这么一个日期。”
    这些是什么?是自己的记忆么?父皇曾经对自己这么温和过么?
    眼睛有些重,宋翰墨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
    父皇从他的胸口拿出一枚攀着金龙的玉佩,眼前越来越黑,父皇的声音也有些远了:“向疏国……她还真是个无情的母亲。”
    阿巧的声音传来:“将军定是有难言之隐……”
    再睁开眼睛,见到的是趴在床边上正看他的一个贵气满满的孩童,他见宋翰墨醒了,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七弟,怎的?睡迷糊了?不认识四哥哥了?”
    宋翰墨揉了揉眼睛:“四哥哥。”
    声音十分稚嫩,看手掌大小,他好似比刚刚要长大了些。
    宋别墨指了指被整齐摆在床边上的一堆玩具,双手背在身后,微扬起脸蛋道:“嗯,四哥哥明天就要去国子监了,已经长大了,那些玩具全都送给你吧。”
    “真的么?!”宋翰墨一瞬间有了精神,水汪汪的眼睛绽放出亮光。
    见宋翰墨拿起那辆八匹马的威武战车木雕,开心玩着,宋别墨最后不舍看了一眼,他拍了拍小胸脯:“是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谢谢四哥哥!”宋翰墨瞄见了四哥哥眼里的不舍,他抱起几个玩具,下床。
    宋别墨拦住了他:“你去做什么?”
    “我想拿一些送给三哥哥。”
    “……三哥也要入国子监了,我们都是大人,不需要玩具。”
    “可是我在他身边玩的时候,三哥哥都会特别感兴趣看着我。听宫里人说,三哥哥小时候身体不好,一直在吃药,他躺在床上肯定没有时间玩这些。我送他一些,是我的心意。”
    宋翰墨拿起刚刚那辆战车,塞到宋别墨的怀里,又道,“这是四哥哥最喜欢的木雕了,怎可赠予我,四哥哥你还是拿回去吧。”
    宋别墨又推脱了一番,才拿了战车,摸了摸宋翰墨的脑袋:“好吧,不过你拿着我的玩具去送人,也不怕我生气。”
    “四哥哥心胸宽广,有君子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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