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修洁深深看了宋翰墨一眼,她吸了一口气,葱白手指轻轻扶着杯口,她缓缓道:“言之有理,不过,下官……有疾,芳草难觅。”
宋翰墨略带窘迫,严大人竟能把有疾这事说得如此轻松?
沉默片刻,严修洁开口问:“景王今日说曾与一位头戴彩色纸花的……”
“严大人觉得今日说书人讲的江湖恩怨是否引人入胜?”宋翰墨提高声调,打断了她的话。
话没说完的严修洁盯了宋翰墨一会儿,对面的人倒是一本正经,正在等她的回答。
思考一番她开口道:“甚好,江湖之事,本就是快意情仇,侠气满满。今日听的这一段,情节曲折,感情充沛,人物丰满,令人意犹未尽。”
宋翰墨见严修洁赞不绝口,看来是真的喜欢。
“严大人也喜江湖侠客之事?”
严修洁摇了摇头,她缓缓道:“下官,只是…喜…自由自在之事。”
见眼前人神色黯然,宋翰墨想起,冲出殿门的麻雀,想起朱红宫门边,他说的那句“我终于可以走了”。
“本王亦喜,不过身在上京,身不由己。”
两人相视,都是带着苦笑。
宋翰墨看看严修洁,想着,若非神婆之事,像这样和严大人面对面喝茶,是从前的他未想过的。从前只道“疯兔”讨人厌,却不曾想两人还有相谈甚欢的一日。
许久没有这样与人谈心,他看严大人的眼里,倒是带了些惺惺相惜。
“景王现在能与下官说一说那头戴彩色纸花神婆的事了么?”严修洁开口问道。
“神婆是本王梦中见到的一位高人,严大人居然识得此人?”宋翰墨见早上送了一枝红梅,严修洁的态度就好转不少,心中已是确定严大人是吃软不吃硬的。
严修洁笑了笑:“年少时,家中曾请过一位神婆,与王爷口中的这位相像,印象深刻。”
“原来如此。”宋翰墨语气略带遗憾,“本王还想着若是严大人识得此人,能为本王引荐一番,好一解本王烦忧。却没想,原来严大人也是在寻此人。”
严修洁貌似随意问着:“不知那神婆在王爷梦中说了些什么?”
宋翰墨貌似随意反问:“不知严家找神婆所为何事?”
“……”严修洁不说话了,看景王的架势,是要和她来个问题答案交换。
她若是编了一个谎言,接下来怕不是全都得编。抿了一口茶,编,倒是没问题,就怕漏了馅。
宋翰墨见严修洁不语,也没有说话。
“叩叩叩”想起一阵敲门声,宋翰墨微微皱眉,还没有待他说话门便被推开了,进来厢房的是管文阳。
刚刚厢房门外。
小二引了管小公子往地字厢房去,还未进门,管文阳便看到了站在玄字厢房门口的小厮。
这不是景王府的小厮么?刚刚掌柜还与我说,景王今日没有来!他居然敢骗本公子!
管文阳还未靠近玄字厢房便被两个小厮拦下了,管文阳不悦:“嘿!你们是不是景王府的?我与景王相熟!与祝虎也是好兄弟,为何拦我!”
“王爷吩咐,让小的在这儿看着。”一位小厮见管文阳穿着华贵,拱了拱手道。
“里面有什么人啊?景王今日这么神神秘秘……”管文阳念叨着。
“小的不知。”小厮答。
“景王是怎么吩咐你们的?”管文阳又问。
小厮回忆了一番祝虎大哥的话,重复道:“看好了,暮色之前,千万别让里面的人跑了出来。”
“嗯,”管文阳心中有了主意,“我进去了,不出来不就行了,你们也没违背景王的吩咐。”
小厮有些迟疑,管文阳把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我爹可是当朝宰相!”
小厮惶恐退开,管文阳敲了敲门,就自行推门进去了厢房。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与景王一同在厢房内的居然是严大人!想起早上的场景,刚想退出去,身后的门就被小厮给关上了。
管文阳看看紧闭的门,看看瞪他的景王,再看看一脸疑惑的严大人,他心中欲哭无泪,面上却是带了讨好的笑。
凑到茶案边,他道:“景王竟然还约了严大人!严大人好巧啊?我是宰相家的老三管文阳。”
严修洁揣着疑惑,她起身,拱了拱手道:“管小公子好,既然景王还约了管小公子,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景王没有说话,而是狠狠瞪了管文阳一眼:看你做的好事!
管文阳被瞪怕了,连忙拉着严大人的袖子:“严大人!怎的我一来,严大人就要走!严大人是厌烦本公子么?”
“呃,不是。”严修洁有些尴尬,只觉得这位管小公子甚是奇怪,她与他并不相熟吧?
“那我有要事想说与严大人听,严大人你坐。”管文阳殷勤拉着严修洁的袖子。
“管小公子说与景王听就行了,下官还是告退吧。”严修洁扯了自己的袖子,不过袖角被管小公子攥地紧紧的,没抽出来。
“不行不行不行!”管文阳拉着严修洁,转头看了景王一眼,咬了咬牙,“我听闻严大人从小就博览群书,我想说的事情,读书还没有我多的景王可帮不了我。”
“啧,你年岁几何,本王年岁几何,本王读的书哪里比你少了!胸无点墨的家伙。”宋翰墨故意老气横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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