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垒轻笑,“不会吧,你居然不知,枉死大牢解怨使里,小宴姑娘就是最温柔的人吗?换成我,早在你装疯卖傻时,就要揍鬼了。”
他又指了指站在一边的豹尾将近,“知道他是谁吗,豹尾将军,他以前也当过一段时间解怨使,你知道他如何解怨的?”
费仁载魂体战栗,“怎么……解怨?”
郁垒可爱的娃娃脸上泄出一抹杀意,“当然是。原地打死。”
费仁载剧烈颤抖了一阵,不敢再吭声了。
为商之人最懂得识别脸色,明白谁最好欺负,在见到为他解怨的小姑娘第一眼,见他就知道这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于是一路上都在试图忽悠,让她替自己达成心愿,没想他看走了眼,这姑娘根本不好欺骗,反而颇有手腕。
郁垒对上怨鬼眼神,竟看懂了他想法,顿了顿,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滚。
哎吆,夭寿,这怨鬼眼睛瞎了,竟觉得鬼帝看上的女人,是最好惹的。
要让鬼帝知道,小宴姑娘被一个怨鬼瞧不起,那倒霉的……可是他!
郁垒杀气腾腾地冷哼了声,挥舞拳头,把费仁载狠狠暴揍了一顿。
要让鬼帝知道,小宴姑娘在他看护下受了委屈,回头倒霉的肯定是他。
再说,敢看不起他们鬼帝未来的夫人,就是看不起鬼帝,敢看不起鬼帝,这这这……这不就是看不起他郁垒大人?
郁垒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闻宴:“……”
九幽之地来的人,哦不鬼,都这样……难以捉摸吗?
见怨鬼惨状,闻宴怒火慢慢熄灭,不得不开口,将怨鬼从郁垒手底下抢救出来,“好了,停手,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闻宴的话,不啻于暂停键,郁垒立即放开了怨鬼。
费仁载死里逃生,哆哆嗦嗦如同受惊的流浪狗,夹起尾巴可怜兮兮。
闻宴在心里道了声活该,生前利用权势欺人,死后被别人用权势欺压回去,因果循环,皆为报应。
费仁载身上怨气不敢再增,却依然没有下降。
没找到害死他的凶手,怨气无法消除。
费仁载与苏眉娘之间,是费仁载之错,这桩恩怨从苏眉娘捅了他一刀后,因果了结。却还有另一桩恩怨——狐妖与费仁载。
闻宴既带了怨鬼出来,就一定得查清楚真相。
“费仁载,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的执念,还是要找出害你的真凶吗?你最好老实说,不说,现在就回去,这趟算本姑娘白来,以后再想解怨去找别人。不过,有件事要让你知道,我放弃的怨鬼,是没有人会接手的,你只能心怀怨气,永永远远待在枉死大牢里,怨气一日不解,你纵有再多功德,也永远投不了胎。”
不能投胎威力太大,费仁载不敢再敷衍面前的少女,凉飕飕道:“是,我要害死我的凶手,付出她应有的代价。”
闻宴点头:“行。若她果真有错,我自有法子,让她付出代价。”
但若不是,哼哼……
费仁载眼神闪烁,闻宴看了眼惨不忍睹的怨鬼脸,嫌弃地抖开镇魂符,将怨鬼封了回去。
郁垒望着进去的怨鬼,摇摇头,“竟有人如此不惜福。”
一直放飞自我的守门人,难得安静说一句正经话,吸引了闻宴注意,“这话怎说。”
郁垒:“在三百年前,枉死城未成立时,有多少冤魂都是自生自灭。他们无法投胎,只能被困在牢狱,自己开解自己。但能自我开解的枉死鬼能有几个呢,于是很多鬼都化成了厉鬼,能去的地方只有——九幽之地。”
不知为何,这大鬼身上透出沉重悲意。
“九幽之地,那是怎样的炼狱……不疯魔,不成活,只有在漫长煎熬里成就鬼王之躯,才能承受得住烈焰炙烤,之后,又是新一轮的折磨,生不如死……”
闻宴正要伸手安抚郁垒,却见郁垒飞快地又蹦跶了起来,扇了扇苍翠的衣袖,笑容灿烂,“嘻嘻,反正要变成厉鬼的又不是我,操那份心干什么呢,鬼帝又不加钱。”
贫穷的打工人闻宴,即刻转移了注意力:“……当守门人功德很多吗?”
郁垒苦逼兮兮:“最好别来,鬼帝穷抠门,一百年没涨工资了!”
要不然,他以前怎么会想进枉死城,不就是想挣点外快?
闻宴顿时打消了去挡守门人的念头,转而又道,“当阴差呢?”
“当阴差,更惨!”
郁垒手一指,指向前方一直保持冰块脸的豹尾将军,“像豹尾将军这样,老黄牛似的干了一百年,到现在还没拿到钱呢。”
沉默的豹尾将军,许是想到自己如今还背负的巨额债务,冷峻脸上也多了分黯然。
闻宴不相信:“……不会吧不会吧。”
好歹也是十大阴帅。
郁垒意味深长道:“他还欠着鬼帝的功德,得再免费为幽都打工一千年。”
闻宴:“!!!”
好惨。
又问了几句,闻宴彻底放弃了跳槽的念头,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吧。
“豹尾将军,你能感觉到那只红狐的藏身地吗?”闻宴飞快回神。
豹尾回答简短,“红狐修为在吾之下,能。”
话落,豹尾突然驻足,闭目感应了一炷香时间,陡然睁开犀利的兽瞳,看向青山深处,“还在山里……多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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