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一声,两股力量悍然对撞,对撞余波,震得千山观众人纷纷后退。
无妄道长心下骇然,这大阵有削弱功力之效,在这阵法中这人还能这么强,他……究竟是谁?
……无妄道长心惊,当视线触及男人手中执握的铁链,恍然明白。
白衣,嘴角噙笑,擅使锁魂链。
“他是……白无常!”
无妄道长瞳孔骤缩,竭力克制住抖动,心里懊悔不迭,没想到站在替命人身后的,竟是幽都——白无常!!
早知如此,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二公子胡来。
不提白无常本身功力高强,就说他背靠的幽都,就不是他们能惹的。
无妄道长心思飞快转动。
但事到如今,他们已暴露了存在,就算白无常,也不能放走了。
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诛了此人!
——
山巅上,闻宴正想着该怎么下山去与白无常汇合,突地,身后传来一道轻蔑的嗓音,“别想着那人,先顾你自己吧。”
闻宴赫然转头。
树丛中,一个身穿阴阳八卦袍的年轻男人,手持一柄薄刃长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
“你谁?”闻宴脊背一绷,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一双秀眸暗暗打量着眼前的年轻道士。
年轻男人面无表情,手中道剑,唰的一下,亮了出来,“要你命的人。”
闻宴瞳孔里倒映着出剑影,眉梢上扬,笑道:“要我性命,就派你一个人来?”
“一个人,足够了。”年轻道士冷笑。
年轻道士不再浪费时间,挥动长剑刺向悬崖边的少女。
他打算速战速决,师父还在山下等着他。
他心里盘算得很好,然而,在剑尖抵达地方时,少女身影忽地化成一团白雾,散开了。
——人,消失了!
年轻道士一剑落空,脸色突惊,正欲回头去寻找猎物,却见下一刻,本该任他宰割的少女,身影飘忽,出现在了他身后。
少女盈盈而立,讥诮呵笑:“你师父有没有教过你,不能小看女人。”
道士察觉到不妙,反手挥剑回身去刺,却在这时,身体蓦然生出酸软。
手中长剑不受控制脱手而出。
再抬眼,眼前景色由悬崖变成了沙地。
茫茫沙漠,接天连地,死寂得毫无生机。
天空中烈阳似火,道士体内灵力如汗水,不断蒸发。
“你,布了阵法?”他骇然大惊,这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闻宴听着到阵中的人话,呵呵娇笑。
在白无常离开悬崖之后,她就预感到或许会有人来找她,顺手布了个困阵。
没想到,这么快就网到了一条鱼。
也多亏了白无常赠予的功德,燃烧功德,她才能再聚起些许力气。
“说,你是你从哪里来得,与陆临溪有何关系……”
闻宴冷如寒霜的声音,犹如天道,充斥在整个阵法中。
年轻道士大概是难以接受,他竟败在了一个女人手底下,对这声音置若罔闻,不惜耗费半条命挣脱困阵。他手上有点本事,竟强行破阵冲了出来。
可惜,闻宴将困阵的出口设在了深渊中央。
年轻道士刚重见天日,没来及露出笑容,身体便如断翅的大雁,往下坠落。
云海翻腾,冲宵而起的凄厉惨叫,昭示坠崖人已发生了不幸。
“啊……”闻宴眼露惋惜,她还想抓住这人打探十面山的消息来着,谁知……
罢了,等下一条鱼过来吧。
然而不知是对面是没把她放在眼里,还是所有火力都被白无常拉走了,等了半天,没见一个过来的。
闻宴郁闷。
实在无聊,闻宴开始主动寻找猎物。
仔细环顾了一下周围,在左侧树梢发现一只缩藏在鸟窝里的小鸟,尽管它栖身的大树被狂风吹得左右摇曳,它却浑然无觉,仍然兢兢业业地探头探脑,一眼不眨地望着她。
闻宴对上鸟目,嘴角扯出个嘲讽的笑,略显惨白的手掌,轻轻一举起,缓缓竖起了根中指。
垃圾,你过来啊。
事实证明,很少有人能抵抗得了别人朝自己比中指的羞耻,即便看不懂比中指的意思,也知道那是羞辱。
心高气傲惯了的人,谁能抵抗得了?
水镜前,陆临溪脸神阴翳,一双眼睛布满杀意,阴森道:“闻、宴。”
许是太气愤,缠绕在胸口处的雪白纱布渗出斑斑血丝,脚腕处的剧痛也即刻苏醒。
陆临溪绷着惨白的脸,想到了昨日被戏弄的耻辱。
他被一个本该是他们猎物的女人,玩弄了。
本该是他们掌中之物的女人,如今脱出牢笼,还回头挑衅了他们。
“闻!宴!”
陆临溪阴沉不定,从袖中捏出一张黑色符箓。
与寻常黄纸符迥乎不同,这张符黑底血纹,血气森森,狰狞的线条里,流窜的是黑腾腾的煞气。
烛火摇曳,微弱烛光下,一只庞大狰狞的身影,一步一步从虚空中挣脱而出。
终于,黑影完全脱出——
一个脑袋硕大,腹大如缸,四肢细瘦如枯枝的鬼影,填满了整座房屋。
“嗬嗬,嗬嗬嗬嗬……”
猛兽慢慢钻出铁笼,剌耳的笑声回荡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