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韩昭沉吟了片刻,“你先使用一下看看。”
裴卓从袖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箓,往其中输入灵力。
忽然,一股火焰“腾”地燃起,自上而下把整张符箓燃烧殆尽。
裴卓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这个地方居然有人设了禁制!”
文嘉平也对现在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禁制一但开启,就会把内部与外部的一切联系隔绝开来,不管是传讯符还是传送阵法都不能使用。
可普通禁制的范围都极小,一般被用在宗门珍贵的楼阁殿宇上,哪有人会在这样一个山中的村庄使用呢?
“要不... ...再换个地方试试看?”他提议道。
“不用了,”韩昭吐出一口气,在心中已经有了计量,“这是锁杀阵,我们出不去的。”
锁杀阵?
文嘉平和裴卓对视一眼,均不知道那是什么。
“锁杀阵是一种阴毒的阵法,范围极大,”谢时淡淡地道,“邪修设在阵法后,在其中死亡的修士真气都能为他所用。”
韩昭知道锁杀阵,还是在原著中。
原著中期谢时便遇到过这样的阵法,只不过不是在现在的山村。
锁杀阵一但开启,就只进不出,除非能杀掉阵主。
如同深海里的鮟鱇鱼一般,那些邪修甚至会在阵法里纳入一些凡人作为诱饵,用来骗取修士的信任,再把他们逐个击破。
刘老汉所讲的山中有一个爱搜集钱财小妖的故事,恐怕会吸引很多贪婪的散修前来讨伐。
他们的心中轻敌,却没想到在前方存在一个无比强大的敌人。
“刚才,那一整个村落都是... ...诱饵?”文嘉平的神色复杂,“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向我们求助?”
“可能是觉得我们必死无疑,或者是安于现状吧。”韩昭道,“这个村落可能已经这样存在十几年了。”
两名少年儒生的心绪复杂纷乱。
难道因为想保住自己的命,就能目送着其他人一个一个去送死吗?
那些修士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就白白断送了性命,甚至世人也不知道他们葬身于何处。
“想要离开锁杀阵,需要杀掉阵主。”谢时的长睫微阖,神色似是有些倦怠,“你们不要再往前了,我一人独去。”
说罢,他解开太康剑剑鞘上的锁扣,独自一人向浓雾弥漫的森林中走去。
“红衣师姐,真人他走了... ...”裴卓刚想提醒,却发现身旁的少女早已不见。
... ...
“谢真人。”身后响起一道愠怒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深藏在记忆里,谢时感觉到自己仿佛恍惚了一下。
原本平静无波的心绪像是被人投进了石子,水波荡漾,泛起阵阵涟漪。
谢时本能地感到抗拒,这不是他应该出现的感受。
一只手拉上他的衣袖。
“真人,你现在根本不能使用真气,”一城红衣的语气不善,“锁杀阵里的瘴气很怪异,恐怕会... ...”
“我知道。”谢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无比冷硬。
“即使我现在不能运行真气,也有金丹修为。”他的语气平稳,声音微哑,“但你的修为,至多只有融合境,反而与我是个拖累。”
谢时不想再说下去了,但薄唇似乎是不受控制似的,一点点吐出平静却残忍的话语:
“我不知道你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和手段。”
“但无论对你,还是对那两个崇山书院的弟子,由我独自去解决锁杀阵就是最好的办法。”
他知道说出这番话后意味着什么。
就如同一城红衣刚才对村人所说的那样:我不信你。
谢时不相信一城红衣。
他宁愿自己独自去解决锁杀阵法。
一城红衣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晌,她才缓缓地开口道:“目的... ...和手段?”
“谢真人,你不会以为这些都是我安排的吧?”
难道不是吗?谢时很想这么问。
从云水小界的幻境开始,到极情宗殷无安对她莫名的青睐,再到能解除锁杀阵的瘴气... ...一城红衣身上的疑点重重。
这不可能都是巧合。
他知道,但是不知为什么,本能地不愿意去细想。
他甚至还在自己身上用了检验是否被幻境被迷惑的法术,结果却一无所获。
一城红衣忽然轻声笑了:“当然,当然。我接近谢真人是有一个目的。真人,你还记得云水小界的承诺吗?”
“我今天想使用这个承诺。”她说。
谢时垂下眼帘,他的心中发紧。
... ...果然是这样。
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是有目的的。不管是至亲手足,亦或是同门。
瞳孔中压抑已久的心魔突然放肆起来的,熟悉的嬉笑声出现在耳边:
对呀,永远都是这样,你是无情道子,你早该意识到是这样的!
怎么?
心魔从左眼旋转到右眼,嘻嘻地笑着说:你后悔了?
阿昭对你好,以后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对你这般好了,你都抛弃了她。
这个叫一城红衣的丫头不过是个散修,甚至连你的同伴都算不上,你还在犹豫什么?
不要等她开口,承诺是会被天道承认的。心魔甜蜜地说,她是坏人,坏到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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