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水的危机出现以后, 陶粟开始重新整理起空间中满满当当的囤积物,试图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帮助解决当前困境。
呈长条矩阵状的空间无限高,原本笼统堆积在上层空余处的物资被她按类别一层层摊分开。
如今只需要一个意念, 一座座金字塔般的小型水果山、粮肉山、冰水山及其他物品山瞬时凭地升起, 望上去一览无余。
一番归纳整理后,倒还真叫她从其中发现了一个较有意思的物件,那便是最开始登山包中因嫌占地方而被取出的手动净水设备。
这只净水器只作野外应急用,固然海水也可以净化,但是效果并不好,陶粟和顾川稍微实验了几次, 里面滤水的薄膜便遭到了损坏, 只待重新更换上新膜才能使用。
且过滤出的饮水也分外少量,别说是供应整个聚集地, 连供给顾家四口人都捉襟见肘, 顶多在小租屋里用用。
陶粟嫌它太过鸡肋无用,便索性丢在空间中继续闲置。
与此同时, 聚集地里的海民们也积极寻找起淡水来。
他们一方面将脏污的海水舀进废缸里,借由日光直晒蒸发出水分, 顺着上方的旧锅盖引流进干净空盆中, 另一方面则带上水囊早晚徘徊在外区的海域,期盼可以遇上当地落雨。
事实上,这样的方法费时费力, 并不十分有效,但在目前看来却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顾阿妈被族里忙碌的场景氛围所带动,她习惯居安思危, 难免变得紧张急迫起来, 饶是屋里的水缸中还剩有大半缸水, 也迫不及待叫上顾川和顾洋侍弄起蒸腾海水的活计。
而陶粟刚来到新世界的时候,也曾借用过方便面饼袋等物蒸发海水,用以产生可入口的淡水,她熟知理论操作,当即帮起忙来。
顾家七间屋子里除了吃饭的家什,其他所有一切能用得上的器物都被端了出来,一些泥制的盆罐盛满海水,其他金属物件则悬置上方用来捕捉水汽,边上还有空碗积攒水液。
屋顶被放满了密密麻麻的盆菜,再没其他空余的地方来摆放这些装置,于是顾川和顾洋只好将它们安置在油船上,剩余放不下的便放到了稳固的排道边,中央勉强留出一条通人的小路。
尽管不太便利,但总归算是令人有了盼头。
学习顾家做法的还有聚集地里许多其他海户,他们的屋顶同样放不下滤水的器皿,只能安放在屋檐下狭小的竹道上。
还有些人家的排道太过单薄,放不了重物,便聪明地取出家里的排船横放在海面,当成空地使用。
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如此一来,缺雨少水的炎炎夏日里,整个海岸聚集地中顿时到处都是装满污浊海水的坛坛罐罐,看上去别外充斥着古朴风情。
然而纵使如此,淡水从脏臭海水中析出的速度还是过于缓慢,生长期的盆菜得不到充足水分,一株株垂头丧气奄奄一息。
毕竟覆盖在偌大海面上的茂盛海藻群无法被大量消灭,天空中的雨水就不会轻易降落下来,海岸聚集地里的缺水危机或许还将面临很长一段时间。
谁也没想到,粮食的问题刚解决,淡水又成了新的麻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眼看蒸发海水的举措治标不治本,房圈里的海民们也随着高温酷暑而变得急躁不耐起来,顾川怕陶粟受到外界不良情绪的影响,索性召集众人重新清除隔离区外的恶藻来。
如同雨季刚过时大家所做的那般,一把把的长藻被从海里拔出,堆放到板船上拖回房区,剁切成段沥干水分。
屋上有盆菜,屋下有瓦罐,这些藻段滴落着海水液,藻梗中满是盐分,毫无可取之处,只能用细绳系着垂放到海排房的外屋壁上,一串串经由烈日烘烤成细长的枯杆。
在风风火火的除藻运动下,挨家挨户的排屋外基本都挂满了长长的藻段,撇去叫人习以为常的藻臭味不谈,匹匹好似褐绿色的幕帘,将屋舍装饰一新。
百米外的藻群眼见空散了些,为了不浪费这点空处,顾川带人重又将隔区一寸寸扩大开。
甚至材料都是现成的,运回来的那些散民海排房中什么都有,眼下刚好拿来用。
而比起海藻丛群初长成时的易推搡,现下的长藻一层叠一层,早就被洋流挤压得密麻厚实,没点力气根本推动不得。
饶是聚集地里的男人们都上了场,藻丛也不知清理过多少回,一连几日也仅是将隔离区往外扩了两三米的样子,聊胜于无。
但每一点的进步积攒起来就能获得可观的发展,随着与藻群距离的缓慢变大,相隔其中的海水同样隐隐约约变得稍微澄澈起来。
甚至时而有拇指大小的海鱼畅游其中,俨然是开始出现活的新海物。
与此同时,聚集地里枯萎的藻梗也积攒起来不少,一户户都放进火盆里开烧,给蒸发海水的活计加加速。
顾家七间排屋上的枯藻加在一起足有好几个箩筐那么多,顾阿妈看着筐里可用作燃物的藻料,面上破天荒露出了一些笑意。
她差使顾洋将火盆点起,有模有样地煮起海水来,无数的水汽经过上方微凉的锅盖凝结成水珠,再蜿蜒下落,没一会儿就攒满了小半盆,比单纯靠日光蒸发快得多。
这些从海水中提取出的淡水附带除不干净的藻腥异味,令人无法入口,并不能同水缸中的日常饮水储放在一起,只能另外找瓦缸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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